那一絲微弱的聲音,像是在心底被硬生生扯出來。
他竭力想證明什麼,卻又擔心適得其反。
深夜是最讓人情緒失控的時間,好比現在的他和她。
夜深人靜,情難自控。
沐晚站在門邊沒說話,但卻依舊保持著請他出去的姿勢。
段煜重重歎息一聲,眼神破碎空洞。
“你好好休息,我走。”他的聲音有些嘶啞。
段煜沒有從正門離開,而是走到側窗的位置,一個敏捷起跳,躍了下去,融入夜色。
直到房間內的溫度降了下來,沐晚才回過神。
她看了看屋外黑漆漆的一片,緩緩將門關上。
然後走到窗邊,將窗戶關緊。
做完這一切,她才沿著牆壁緩緩坐到了地上。
沐晚的意識清晰到可怕,她左耳右耳回旋著兩個男人最後離開時說的話。
“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來看你。”
“你好好休息,我走。”
一個聲音帶著躲閃和逃離,另一個聲音則帶著隱忍和痛苦。
段煜對自己的感情,絕非如宋天揚說的那般簡單。
這是沐晚心底的直覺。
她丟失的那些記憶,到底是什麼?
沐晚蹲坐在地上,思緒亂如麻。
“喔——”屋外響起了雞鳴聲。
沐晚看著天邊顯現了魚肚皮,揉了揉混沌的腦袋躺在了床上。
她想強迫自己在天亮之前睡去,可卻怎麼都沒困意。
輾轉反側,翻來覆去,直到她搭攏下沉重的眼皮,天已經徹亮。
早膳時間,宋天揚沒有看到沐晚,一問下人說她還在睡,在門口喊了幾聲都沒聽見回應,他便坐不住了。
沐晚一般卯時便會起床整理藥園的植物,澆水修剪除蟲,現在已經是辰時,她居然還在睡?
宋天揚頓時沒了食欲,放下碗筷便去了院子。
“叩叩叩”宋天揚敲響了房門。
屋裏依舊沒聽到任何動靜,宋天揚心一緊,敲門聲加重了幾分。
“小晚。”門是反鎖狀態,她應該還在房間。
盡管昨夜自己離開時的神情有些反常,但一夜過去,自己的心境已經恢複常態,完全可以坦然麵對她。
宋天揚敲得有些急促,直到他差點用胳膊肘去撞門,沐晚才緩緩從裏頭拉開了門栓。
“怎麼了?”沐晚麵色很差,眼睛還有些浮腫。
“你不舒服?”宋天揚一眼就看出了沐晚憔悴的倦容。
“沒睡好……你這使勁捶門,我還以為天下大亂了……”沐晚是硬生生被宋天揚吵醒的,下人之前敲門時她就回應過自己還要眯一會,接過再次睡了沒多久宋天揚的敲門聲就跟雨點一樣傳了過來。
“我給你把把脈,再給你抓幾幅安神助眠的藥吃吃。”宋天揚說著,伸手要去抓沐晚的手腕。
沐晚一個側身,躲開了他。
“隻是沒睡好,我清楚自己的身體。”她聲音沙啞,喉嚨也有些不適。
宋天揚看著她不說話,眸色深沉幽暗,叫人探不究竟他的情緒。
沐晚沒再去看他,拿發帶隨意綁了長發,便拿起毛巾吩咐下人端水過來洗漱。
昨夜晚膳粒米未盡,現在看著餐桌上的麵食白粥,她依舊沒有餓的感覺。
“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況且你身體底子又差,早飯是必須要吃的。”宋天揚看出了沐晚沒有食欲,但還是盛了一碗白粥放在了她跟前。
“多少吃點,別讓晨晨回來看到你瘦了,說我欺負你。”
宋天揚適時提及了即將回山莊的晨晨,沐晚再不想吃也隻能硬著頭皮舀了幾勺粥吞下。
她不想讓孩子擔心自己。
“對不起。”沐晚低頭喝粥,忽的聽到宋天揚在道歉。
她抬眸看去,確定宋天揚是在跟自己說話。
“怎麼突然說這個?”沐晚不解。
“為昨天的事。”宋天揚思索了一夜,還是決定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