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麵前的鐵架台上,掛滿了各種刀具,散發著森森冷光。

若不是他眼睛下的金絲眼鏡太過斯文,宋天揚一定會視他做惡魔。

“讓我帶她走。”宋天揚的語氣,比自己想象的要鎮定。

宋民輝卻像沒聽到他說話一般,依舊拿白色紗布擦拭著沾血的手術刀,然後自言自語。

“這些年,我用動物試過很多次,卻從未對活人用過,她是我第一個實驗品,很完美的實驗品……從三年前對她用過那些尚不知風險和副作用的新式藥品後,我便有了今天這個念頭……一定要打開她的身體看看,到底哪個器官有什麼不同尋常之處,可以承受那麼多中西藥對身體的摧殘,還能毫發無損。”

宋民輝越說越興奮,甚至他手中鋒利的刀刃劃破了自己的指腹,都沒有皺眉一下。

“夠了!”宋天揚額角的青筋突了起來。

他大步走到屏風後,發現床上並沒有沐晚的身影。

“小晚!晨晨!”宋天揚大叫。

沒有人回應他。

宋天揚扭頭看向自己的父親,雙目赤紅:“他們在哪裏?”

“三年前我就跟你說過,他們兩個是我的實驗品。”宋民輝臉上沒有一絲做父親的慈祥。

宋天揚如同被針狠狠刺了一下,全身都變得麻木。

三年前他帶著奄奄一息的沐晚找到了宋民輝,求他用現在先進的西醫技術救治沐晚。

宋民輝義不容辭答應會權利搶救,但也說了會給沐晚用新式藥劑,風險和成功率對半。

宋天揚沒辦法,隻能帶著沐晚放手一搏。

從第一次用藥成功後,宋民輝便隔三差五給沐晚用一些沒有名字的藥。

宋天揚一方麵忐忑不安,一方麵看著沐晚日漸好轉的樣子,也對父親感激不盡。

宋民輝也在那時半開玩笑半認真說過,沐晚是他研發出來使用新藥的第一個活人。

宋天揚那時沒太放在心上,因為沐晚的確慢慢充滿了生機,原本蒼白無華的麵色也漸漸染上了血色。

眼下再次聽到宋民輝重複這句話,他卻覺得無比陰森可怕。

“可她是我的妻子,是您的兒媳婦。”宋天揚聲音發顫,”晨晨也是你最疼愛的大孫子,你怎麼可以……”

“這是我醫學上的巨大成功,你作為我的兒子,應該感到驕傲!隻有將她研究透徹,我才能用我研發出來的藥讓更多人起死回生!”宋民輝看著宋天揚一臉失望。

宋天揚眼睛紅得更厲害:“你要研究別人,我不管你……可她不行,絕對不行。”

“你真是太讓我失望了。”宋民輝摘下口罩,有些不滿地挑了挑眉。

“我還想著你此行過來,會理解支持我,相機我都準備好了,想將解剖全程拍攝下來,這一定會在整個醫學界掀起一場大風浪,不管是為白藥山莊還是為北城為民國,我都會一舉成名。”

宋民輝繼續說著,看似溫和的神情,卻說著非正常人能理解的話。

“父親,求你,放了他們。”宋天揚身子一晃,差點就要跪下來。

這時,旁邊的一張木門被推開,小小的晨晨從裏麵走了出來。

宋天揚剛要說話,卻發現晨晨兩眼空洞,神情木訥。

“晨晨……”宋天揚怔住,如鯁在喉。

“乖晨晨,過來把這個喝了。”宋民輝的聲音適時響起,他手中舉起了一瓶綠色液體,笑盈盈看著那個不足三歲的孩子。

晨晨似是聽到了指令,側身朝宋民輝走去,然後伸出小手去接那個透明玻璃杯。

“不要!”眼看晨晨端著杯子就要喝那綠色水,宋天揚一個健步衝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