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區醫院。
段煜坐在走廊長椅上,看著急救室門口的紅燈,眼睛都未眨一下。
等了許久,燈滅,穿著白大褂的醫生走了出來。
“人沒大礙,隻要密切關注肺部沒有感染就好,現在休息兩三個小時便能恢複清醒。”醫生額頭上還冒著細碎的汗水。
“謝謝。”鮮少對人道謝的段煜,破天荒對著醫生說了感謝的話。
醫生眉眼劃過一絲詫色,但還是沒有再說其他。
“等等。”段煜突然想到了什麼,“安排時間給她做一個全身檢查,從頭到腳。”
他要知道沐晚的身體狀況,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樣,連她流鼻血都以為隻是單純上火……
沐晚被推到了單獨樓層的獨立套間病房,兩室一廳,還帶廚衛。
段煜將家中的廚子喊了兩個過來,專門熬製適合沐晚虛弱身體的營養餐。
盡管他清楚沐晚蘇醒過來後,第一個看到的是自己,可能會不高興,可段煜還是不想錯過這個機會。
他後悔自己當初為何會對沐晚說那三個字。
為什麼要說“我放手”?
一定是他說了那話,才導致沐晚身陷危險之中。
段煜自我解釋著,坐在床邊一眨不眨看著沐晚。
玻璃瓶的營養液正順著透明的塑料管滑落到沐晚白皙的手背,再順著針管進入她的脈管之中。
床上一動不動的人突然皺起了眉,睫毛也在輕顫著。
“嘉音?”段煜大氣不敢出,小聲喚著她。
明明還沒到蘇醒時間,她這是要提早醒來,還是在做夢?
段煜看到沐晚蒼白無華的嘴唇正微弱動了動,他連忙探頭湊了過去,豎起耳朵仔細聽。
“四……四郎……”
一刹間,段煜的瞳孔驟然睜大,倒影著她的輪廓,一動不動望著她。
她是在叫自己,還是在叫宋天揚?
“嘉音,我是四郎,四郎在這裏……”段煜做不到不去承認,因為這個稱謂,曾經是他們兩人的專屬。
隻是眼下,失去記憶的她給了另一個男人。
“四郎……救我……”沐晚還在做夢,她那顫抖的睫毛已經變得濕漉,甚至眼角也有淚水滑落。
段煜慌忙握住她的手,再抬起粗糲指腹輕柔擦去她眼角的淚珠。
“我在這裏,沒有人可以欺負你,我保證。”他的心揪得生疼,恨不得將這瘦小的人兒整個摟在懷中,融進骨血。
“梅……梅花……”沐晚的眉頭舒展,似乎是進入了另一個夢境。
段煜身軀晃了晃,瞳孔驟然緊縮:“嘉音,你想吃梅花釀對不對?我馬上安排人去準備,等你醒來便能吃到……”
他剛要囑咐下人,忽的想起醫生說過沐晚現在的身體隻能吃清淡,不能吃油膩刺激和太甜膩的食物,便又蹙了蹙眉,俯在沐晚耳畔低語:“乖……你現在不能吃梅花釀,我讓廚子去準備你能吃的……”
三個小時過去,段煜命廚子準備的梅花青菜粥已經放涼,可沐晚依舊沒有醒來。
醫生進來查看了情況,發現沐晚的渾身的肌肉都處於緊繃狀態。
“她現在是蘇醒狀態,但被夢境困住,出不來。”醫生的分析有些玄乎神奇。
段煜一臉迷茫:“這是什麼情況?要怎麼才能讓她不做夢了?”
“據你描述,她之前在國外治療期間,有選擇性遺忘某些記憶,現在的夢很可能是之前的記憶,她在選擇。”醫生輕聲分析完,對著外麵的護士揮了揮手,護士立即推來了一台亮著藍屏的儀器。
醫生將儀器線路與病床旁的電源接上,然後拿著儀器上的幾個線路貼片貼在了沐晚的頭上。
“你幹什麼?”段煜對任何陌生東西都有極大排斥感。
“別緊張,這是一台從法國新運輸過來的腦部檢測儀器,對昏睡病人的腦電波有很不錯的實時監控能力。”醫生解釋著,在屏幕側邊的按鈕上調試了幾下,藍屏上立即出現了幾個起伏不定的數據,還有一條跌宕起伏的線條。
“她的夢,對她衝擊力很大,她現在在夢裏情緒非常激動。”醫生分析道。
正在這時,原本緊閉著雙眼的沐晚突然大叫一聲:“四郎,不要!”
她話一說完,雙眼也跟著睜開,直直看向床邊的段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