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聲音不大,但足以讓段煜聽得清晰。
鴻門宴三個字,讓段煜的身軀微微僵住。
但轉瞬,他便抬起酒杯繼續輕飲。
“我說過,就算你要我的命,都可以拿去。”他低聲說道。
如若沒有重新遇見她,恐怕此刻他早就追隨她去了陰曹地府,上了奈何橋排隊等待輪回。
他的這條命,早就是她的了。
“這是我這三年來,吃得最美味的一頓飯。”段煜想將酒杯舉起,卻發現自己胳膊的力氣越來越虛弱,連帶著整個人都要微微靠在座椅靠背上,才能坐得平穩。
他的反應,全都落在沐晚眼中。
藥效發作,就算此刻自己手無縛雞之力,也能近這個男人的身,對他進行搜身。
沐晚深吸一口氣,從座位起身,繞過桌角走到了段煜跟前。
“你應該猜得到我想要什麼。”沐晚看著他,眼眸中沒有一絲溫度。
“我……猜不到……”段煜舌頭有點發麻,吐字不清。
“你有什麼是別人垂涎的,你心底清楚。”沐晚掙紮了好一會兒,都無法將“帥印”二字直接道出。
這是在她情感和正義麵前的掙紮。
於私人情感而言,她為了保障晨晨的安全會做出一些不擇手段的事。
就算遭天譴被處罰,她都在所不惜。
於正義道德而言,她不想幫黑暗分子做出傷天害理的事。
“可你不是別人,我能給你的是我的全部,但別人……我全都不屑一顧。”他咬著牙關,盡量讓自己說得清楚。
沐晚被他吃力又灼熱的眼神注視得無所適從,慌忙轉開視線。
“我要帥印。”她垂著眼簾,字字咬得很重。
緊握成拳的手,指甲都掐進了掌心。
“好。”段煜的爽快和直接,出乎了沐晚的意料。
她怔住,有些不可思議看向段煜:“我是認真的。”
“我也是認真的。”段煜苦澀一笑,隨即費力抬起胳膊,抬手去接領口的紐扣。
但奈何他雙手都已經半麻木狀態,完全不聽使喚。
無奈,段煜隻得看向沐晚:“你來,幫我解開。”
明明是令人升溫的話語,在這令人發寒的氣氛中,顯得薄弱輕綿。
沐晚頓了頓,兩臂僵住。
就算自己已經清楚,那在自己腦海中斷片的七年中,她抬手為這個男人解開衣裳的動作做過無數遍——
可在這三年中,卻從未有過。
他於她,有陌生的熟悉感,也有不易於常人的陌生感。
“嘉音,你來。”段煜喚著她,嗓音有些低啞,“印章在裏麵。”
他沒有多餘的雜念,至少在說出這話時是如此。
沐晚回過神,屏息朝前走了走,然後緩緩抬起手,朝段煜的白色衣領伸去。
細長的指尖觸到衣領,薄薄布料下,他的溫度傳到了她指腹。
沐晚彎下腰,雙眸看向他的領口,慢慢將紐扣從扣眼裏解出來。
他們隔得很近。
近到她能聽到他略微沉重的呼吸聲,還能看清他衣領下那起伏的胸口。
“嘉音。”段煜喉結上下滾動,沐晚的心情也跟著起伏。
她手一頓,有些無法控製地抬眸對上了他的深黑雙眸。
那深不見底的黑眸,此刻倒應著她的容顏。
除她之外,再無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