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沐晚一聲慘叫，臉色煞白。
安巧臉上的戾氣極重，她冷笑著將沐晚的手指掰開，然後將掌心中的帥印拿到手。
“你以為你不給，我就沒辦法拿到手嗎？笑話！愚蠢的民國女人！”安巧神情中，滿是不屑。
她將帥印收了起來，隨即瞥了一眼彎腰痛苦著的沐晚，揚長而去。
沐晚跌倒在地上，頭上滾落了一顆顆汗珠。
嘀嗒——
汗水落在地上的聲音。
沐晚的右手，已經完全抬不起。
手腕已經迅速紅腫，她痛得眼淚水都溢了出來。
可是，她最疼愛的孩子近在咫尺，沒有聽到母親的叫聲嗎？
沐晚忽得察覺到了什麼，一點點朝草席那邊爬去。
她用左手緩緩揭開棉被，看到了小小的晨晨。
“晨晨，我的孩子……”沐晚忘記了右手手腕的疼痛，跪坐在地上，抬手拂過晨晨的臉頰。
很涼，很涼。
“晨晨，娘來了，娘來找你了……”沐晚的手在顫抖。
她不敢伸手去探晨晨的鼻息，不敢知道他此刻還有沒有心跳。
嘀嗒——
眼淚落在枯草上的聲音。
沐晚強迫自己一定要穩住，她死死咬著下唇，直至嚐到了鐵鏽味。
之前安巧說晨晨受了風寒，所以著涼發燒，那他現在應該是渾身滾燙才對呀，怎麼會怎麼涼呢……
沐晚彎下腰，輕輕攔住晨晨瘦小的肩膀。
有多久沒看到他了，怎麼就瘦成這麼小小的一團了？
明明是白白胖胖的一個人，怎麼就枯瘦如柴了？
到底，經曆了什麼……
“晨晨，晨晨……”沐晚的眼淚嘩嘩直落，再也抑製不住。
此刻，她已經無心去想那帥印去了哪裏，也無心去想宋天揚明明跟自己一起下了車，為何沒有跟著進來。
她隻想緊緊抱住自己的孩子。
已經渾身冰涼的孩子。
“晨晨，我的乖晨晨……你隻是睡著了對不對？娘親抱著你睡，抱著你……”沐晚哼起了搖籃曲，每一個旋律都斷斷續續。
她早已泣不成聲。
但那緊緊抱著晨晨的左手，依舊有力。
晨晨雙眼緊閉，長長的睫毛像刷子一樣蓋著下眼瞼，臉上沒有一絲血色，嬌小的嘴唇也是淡淡的白色。
他隻是睡著了，隻是睡著了……
沐晚想起了曾經，她和晨晨討論過人的生死問題。
“娘親，什麼是死？”晨晨見到有人府前掛著素白紗幔，十分好奇。
“死就是睡很長時間的覺，永遠睡去。”那時候的沐晚，刮了刮晨晨的鼻子，對他做了一個通俗易懂的解釋。
晨晨歪著頭想了很久，突然像個小大人一樣說道：“那晨晨如果死了，等晨晨醒來還能看到娘親嗎？”
沐晚抬手輕輕拍了拍晨晨的嘴巴，假意凶道：“呸呸！我的晨晨是要長命百歲的！不許胡說！”
晨晨撅起嘴，眼看就要哭了。
他不懂沐晚為何不讓自己說死，也不懂沐晚為何要生氣。
沐晚換了個表情，柔聲道：“如果娘親要睡很久很久的覺，一定會在某個地方等著晨晨……晨晨也是一樣的，如果你睡著了，娘親會去夢裏找你……”
可能對一個三歲孩子而言，這才是他想聽到的回答。
晨晨這才揉了揉眼睛，然後吸吸鼻子：“那我們拉鉤哦，你要到晨晨的夢裏來……”
“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誰變誰是小狗哦，汪汪汪……”
曾經溫馨的一幕，在沐晚腦海裏不斷回現。
極其刺眼，又痛心。
晨晨，你睜開眼，再看娘親一眼……
隻要你醒來，你立馬就能看到娘親。
求你，求你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