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京城盤龍山,容宅朱雀院兒大門外。
一個麵容清俊的年輕人,懷抱著一個五六歲的孩子,直直地站在朱雀院兒門外。
明日中天,夜空飄起細細的斜雨。按說,京城六七月的天氣,已步入盛夏,要下雨也是來得快去得快的驟雨。絕不會是那種細細密密的細雨,如膏如織,這場夜雨就像是特別為襯景而生。
“羽少,你都站了七八個小時了,這老爺子還不開門,咱回去吧!再這樣淋下去,你會淋病的!”容明舉著一把大黑傘,艱難地為容羽和容厲遮雨。
雨下得倒不大,關鍵是厲小少爺臉上的傷,已經熬了七八個小時,一張白白嫩嫩的小臉兒,現在已經全然黑了,讓人不能直視。
他怕再拖下去,容厲的臉,就好不了了。
“羽少,我們回去吧!厲少的臉兒,不一定要白虎院兒的解藥!我們一定還有其他方法。不要在這裏等下去!”容明一臉焦急地勸道。
容羽不為所動,目光直直地望著朱雀院的大門。大門口的兩墩石獅,與他默然相對,像在比誰能紋絲不動一樣兒。
容明急得整個人都在發抖,羽少再這樣下去,就算朱雀院兒這邊兒,要到了解藥又怎麼樣兒?
回頭厲少這臉也差不多毀了。
他將黑傘交給身邊的仆人,轉身衝進細密的雨裏,揚手捶起朱雀院兒的大門。
“開門!開門!你們開門!羽少抱著厲小少爺一直在外麵等著!老爺子,您倒是開門啊!老爺子,開門!”
“開門!你們再不開門,就要鬧出人命了!開門!開門,快開門!”容明邊捶著大門邊大聲地喊。
捶門的聲音和著細密的雨聲兒,在這古風古韻的院落中,顯得特別突兀。
可朱雀院兒門後,沒有任何響動!
就像朱雀院兒的人,忘記了門外這對苦苦等候的父子一樣!
——
“老爺子,快過夜了。再過一會兒,可是子夜了。”容老管家溫著嗓子提醒。
容羽抱著容厲在朱雀院兒門外,站了整整十六個小時了。
從天黑到夜深,再這樣下去,不僅是容厲受不了,就連容羽恐怕也會…….
容老爺子容大海不慌不忙地掀開眼皮,目光意味深長地看了容老管家一眼兒:“不急,不再等等。”
“還等?”容老管家意外地疑了一句。
他覺得這也夠久了,再折騰下去去,厲小少爺的臉,隻怕…….
“容老爺子……”容老管家還想說點什麼,可話到嘴邊兒,就被報信兒來的仆人打斷了。
“老爺子,不好了,厲小少爺聽說發燒了。羽少好像,好像也有些堅持不住,摔地上了!”實時關注前院兒的仆人,立即將前院兒門外的情況,報了過來。
“厲小少爺發燒了?老爺子,您看…….”容老管家試探地問道。
容老爺子容大海微沉的目光往裏含了含:“開門。”
“快去開門!”容老管家對著仆人道。
容老爺子容大海瞧容老管家麵上露出的急色,雖然清淺難見,可老爺子是什麼人,隻肖一眼就知道容老管家的心思。
到底還是疼愛自己的兒子。
“急了?”容老爺子容大海問。
“老爺子,我沒急。”容老管家麵帶淡笑道。
“沒急?”容老爺子容大海挑眉道,語氣中顯然是不信。
容老管家含糊地笑了笑:“老爺子,我去前院兒看看。”
容老爺子容大海擺了擺手,示意讓他下去。
容老管家點了點頭,退下去了。
容老管家疾步往前院兒走,老遠兒就聽到容明在喊:“爸!爸!爸!你快過來,快叫人,給厲小少爺看病啊。他發燒了,頭燙得跟什麼似的!”
容老管家橫了他一眼兒,這小子,跟他說了多少次,在外人麵前要叫爸!
“爸!你快叫人啊!爸!”容明見容老管家不理自己,繼續叫著。
容老管家再次橫瞪了他一下,給身邊的人幾個眼色,便紛紛各自下去忙了。
“爸,你說說這老爺子是怎麼了?這會兒才讓我們進來!你看看,厲少已經病成這樣了!羽少的臉色也不好!這到底是為什麼啊?”容明拉著容老管家語帶不滿地問。
容老管家伸手淩厲地將容明的手一拂,冷瞥了他一眼兒,容明訕訕地將手收起。
小聲嘀道:“不說就不說了,我也隻是隨口問問,老爺子偏心怎麼偏得這麼厲害!好像咱羽少就不是親孫子似的!”
容老管家臉一沉,麵上浮一層冷厲:“容明,容家的家規是什麼?你又忘了?去祖祠那邊兒跪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