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寶道:“我不會惹媽媽生氣的,我不像爹爹。”說著朝父親瞪了一眼,靜淵捏了捏她的小臉,歎了口氣。
楊漱看著這家人,暗暗搖頭。楊霈林喝著茶,眼光不甚注意地抬起來,見到文斕一雙眼睛烏沉沉地看著靜淵和七七,似有笑意,又似有悲苦,楊霈林微微一怔:“這小男孩……眼光這般古怪!”
文斕緩緩抬腳走到七七麵前,仰臉看著她:“大媽,你為什麼不在晗園住了?你什麼時候回來?你是不是不回來了?”
靜淵心中一震,目光越過女兒的頭頂朝七七看過去,那張憔悴的臉,輪廓依舊美得讓人心動,一顰一笑,一舉一動,都讓他片刻也舍不得。
七七溫柔的眼睛看著文斕,柔聲道:“大媽和你姐姐走了,你會想我們嗎?”
文斕眼中隱隱露出傷感,他低下頭輕聲道:“會的。”
七七見他隨意在襯衫外頭套了件小褂子,想起他那身軍裝,歎了口氣,低聲道:“文斕,你的小軍裝的扣子黃嬢給你縫好了,若是還想穿,就讓她給你熨一熨,免得皺皺巴巴的。你穿上這衣服很精神,很好看。你爹爹說不喜歡,是騙你的,你不要放在心裏,想穿什麼就穿。”
文斕低著頭,一滴大大的淚珠落在她的手上,忽然伸出小手蓋在七七的手上。
七七心中何嚐不酸楚,自始至終她沒有再看靜淵一眼,但對著孩子們,她對他一句埋怨的語句也沒有。
回來?什麼時候再回來?她不知道。
她隻知道如今隻看到這嫁妝冊子,和靜淵就吵成了這樣,假如靜淵知道自己和羅飛一起囤煤,指不定又會如何發作。她躲開,也好。這段時間兩個人的爭執總是愈演愈烈,彼此積壓的矛盾與不滿時常都會爆發,她無心應付,也無力應付。
他們又坐了一會兒,隨意聊了聊天,客廳裏的沙發套子還是七七親手做的,楊漱摸著上麵的花紋,讚歎連聲。
七七心念一動,忙讓小桐從樓上拿了好些自己的繡活兒下來,挑了好幾樣送給楊漱。
楊漱喜笑顏開,一邊客氣,一邊卻愛不釋手,笑道:“我是不好意思拿,卻又真的很喜歡。至衡的手怎麼就這麼巧,瞧瞧小魚,”她摸著一塊緞子上的花紋,繡的是鯉魚戲水,“真跟活的一樣。”
說著展開來交給楊霈林看,楊霈林亦讚好看。七七很不好意思,臉紅紅的摟著女兒。
外頭響起了汽車喇叭聲,大院裏鐵門吱呀打開的聲音傳來,一會兒,老許帶著一人進來,竟是孟家的穆管家。
七七知道定是父親讓他來接自己,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想起了秉忠,想起了那最最疼愛她的羅伯伯,心裏一酸,幾欲落下淚來。
穆管家滿麵堆笑,朝靜淵和七七行了一禮,又朝楊氏姐弟微微拱手,笑道:“白沙那邊最近在修路,旅社裏又住了好些當兵的,老爺不放心,說還是讓我親自過來把七小姐給接回去。”
靜淵看到他,才切實感覺到七七即將離開。她回來有三年了,折折騰騰,兩個人算得上朝夕相處,雖說這一次離別隻是暫時,但他心中竟有一絲撕裂般的痛苦。假如自己當時控製了情緒,他們也許現在還在畫舫吃著水果,看著孩子們玩耍。可是,她今晚就要離開,而明天,寶寶也要離開。
寶寶掙了掙,輕輕叫道:“爹爹,我痛!”
他恍然回神,才發現自己的手緊緊捏著女兒的肩膀,不知何時加重了力道。連忙鬆開了手。
寶寶從他膝上跳下,走到母親身邊去,七七一手拉著她,一手拉著文斕,對穆管家道:“穆伯伯您先稍等一會兒,我先去稍微收拾下。”
“不用急不用急。”穆管家笑道,接過小桐端來的茶坐到一旁。
見楊漱姐弟在那兒坐著,楊漱身旁放著藥箱,穆管家眉頭微微一皺,但沒有說什麼,低下頭喝了口茶。
楊漱道:“正好等至衡收拾完,我們便一道走吧。”
楊霈林點點頭。
靜淵神情木然,冷冷地坐在旁邊,一語不發,忽然站了起來,快步走了出去。
楊漱眉頭一皺,要待說話,楊霈林朝她做了一個眼色,搖了搖頭。
靜淵站在門廊下看著畫舫,猶豫著是否走過去,忽聽身後腳步聲響,卻是楊霈林,青衫磊落,神色瀟然,他打開煙盒,遞給他一根煙,靜淵搖頭,楊霈林將煙盒收起,自己點了一根香煙抽著,籲了口氣。
聞著淡淡的煙草香,靜淵側頭:“原來楊先生也會抽煙的。”
楊霈林淡淡一笑:“偶爾。”揚眉看著畫舫那邊的燈光,忽然說道:“林先生是個有福氣的人。”
靜淵以為他意圖諷刺,修眉一蹙,嘴唇抿起。(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www.qidian.com,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