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七看到錦蓉的臉上閃過了一絲猶豫,但還是飛快伸出手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臂,朝林夫人叫道:“母親,我把她抓住了!”聲音顫抖,眼中是一種奇異的興奮。可惜錦蓉一直以來養尊處優,不似七七農活家務全都幹過,更在鹽場多年跑動,早已不是她想象中的纖纖弱質,剛一抓住她的手,七七奮力一甩,錦蓉站立不穩,砰地一聲撞在門上,七七將她推開,取下門栓,用力要將門拉開。
錦蓉撲過來扯她的衣服,將七七狠狠往裏拽,一麵道:“你不要瞎使力了,外麵被鎖死了,沒有我和母親的命令,誰也不敢打開。”
七七不理,使勁捶著門,大聲叫道:“開門!快開門!”佛堂並無窗口,熏香越來越重,她被嗆得眼淚直流,呼喊了幾聲發現外頭無人回應,用袖子捂住了口鼻,轉身厲聲道:“快把門打開,我們孟家人若知曉,絕不會善罷甘休。”
腳步聲悉索,林夫人緩緩走了出來,冷笑道:“你以為你們孟家能做什麼?你父親當初要把你嫁到我家來,自也能想到今日,你便死在我家,他又能把林家怎麼樣?”她皺皺眉,恍如想起一事,嗬嗬笑了笑:“我倒忘了,十年前,你跟著你家那夥計戀奸情熱私奔之後,有段時間,我們還真以為你死了呢,那個時候你父親不也沒做什麼?除了像隻縮頭烏龜一樣陰著跟我們較勁,他還能做什麼?”
她走至七七身前,兩道目光冷電一般在她身上掃來掃去,之前的憔悴被一股戾氣所取代:“至衡,你知不知道為什麼我如此恨你們孟家,卻還由著你這個眼中釘嫁入我林家?你又知不知道你父親明明清楚你嫁進林家,必不會過得安寧舒心,卻還是把你許配給我的靜官兒?小賤人,你知不知道?”
七七背脊發涼,使勁捂住口鼻,可那濃鬱的麝香卻將她慢慢包裹,她想要盡快脫離這個危險的地方,可林夫人的話卻又讓她心中疑雲密布,兩年多來自己一點點調查得出的蛛絲馬跡,在這混亂凶險的時間突然在腦中如驚電過隙般一一閃過。
七七往後退了一步,道:“許多事情如今我已經漸漸清楚,至少我現在知道,我父親當年並未虧欠過靜淵的父親。至於和林老太爺之間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過節,我自然也會弄清楚。不管過去發生什麼,不管林家和孟家有什麼仇怨,我孟至衡摸著自己的良心,自問從未做過一絲一毫有違林家利益之事,當年你們已經害我失去過一個孩子,我肚子的孩子也是林家骨肉,你為何如此狠心?你這麼對我,又如何麵對你的兒子?”
“不!”林夫人尖聲道,“你們孟家欠了伯銘,欠了我!欠了我們林家!一輩子、永遠都還不清!孟善存若非理虧,怎麼可能會想到用一次聯姻來償還當年的孽債?他千算百算,以為我兒子愛你,他就可以洗掉過去他一手的罪孽,就可以借此控製天海井和林家,他休想!我要讓孟善存看看,他把他的掌上明珠送進林家,卻在我的眼中不值一文,我就是要折磨你,折磨得你生不如死!你以為你可以仗著有我兒子護著你,你就可以一輩子躲在晗園?你想得美,不要忘了,這裏才是靜官兒真正的家,他永遠都不會脫離玉瀾堂。而我,也絕不會讓你生下林家的嫡子!”
七七冷冷地看著她,極力讓自己小口呼吸,語聲寒烈,疏無懼意:“那我就告訴你,今日我肚子裏的孩子要有一絲一毫的閃失,我必然讓林家從此雞犬不寧,直到你老人家咽下最後一口氣為止。”
林夫人仰天一笑:“我好怕呀,至衡,你說得我好怕呀!你算什麼東西,敢用這樣的語氣和我說話?”眼睛向錦蓉一掃,錦蓉會意,走上前來,伸手就要給七七扇去一個耳光。
七七左手揚起,一下子就攥住錦蓉舉起的手,竟然撲哧一笑,眉梢眼角是說不出的嘲諷:“歐陽錦蓉,你又算什麼東西,敢對我動手動腳?”
“孟至衡!”錦蓉的手被她攥得痛到了骨頭裏,卻強迫自己鎮靜,要露出一股威嚴來,“我跟你說過,你走了就不該回來,你不該擾亂我們的生活!你不守婦道,整日和鹽場上的男人勾勾搭搭,你還霸占著靜淵,讓他不盡孝道、冷落母親!如今你還敢對母親無禮,我非要……我非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