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藍翻個白眼,懶得理他,繼續自顧自地灌酒。她恰好接到個新項目,連續好幾個晚上隻睡三四個小時,好不容易有個周末能好好歇息一下,還在淩晨遭遇跳樓恐嚇,結果隻是為了看什麼鬼流星雨,她心裏早已罵了幾萬句粗話,隻是為了不刺激得他當真跳樓——當然也顧念著自己職業女性的優雅形象,強忍著沒有出口而已。
寇丹見她還是不搭理自己,一笑奪過她手中酒瓶,拉起她的手就往自己臉上扇,口中笑道:“那你打我吧,打我消消氣兒。”
白天藍猝不及防下,竟真被握著手扇了他一巴掌,聲音清脆可聞,她怒氣登消,又有點過意不去,一把奪回自己的手:“好了好了,不生氣了。”她認了,這輩子就是被人威脅跳樓的命!
既來之則安之,她的適應能力一向極強,大不了就是浪費半晚上明天再補覺的事兒,她也不再折磨自己,沒去搶香檳,而是隨手拈起一塊泡芙塞到嘴裏。
寇丹這才放心,忽而手機鬧鈴大作,他一指東北方向,興奮地大叫:“時間到了,快看!”
白天藍也隨之抬頭,一眼便望見大熊座與小熊座,以及兩星座交織而形成的北鬥星陣,她想起與孫無慮並靠車裏數星座的日子,想起他講的劉伯溫按照天文星象設計建造的中國第一古村,想起他講的天文學對建築學的影響,想起他清澈如泉水流淌的聲音講過的每一句話每一個音節
回憶讓她一顆空寂的心被溫馨填滿,可轉瞬就是無限的失落與悲涼,她忽然覺得了無生趣,就仿佛**還存在但靈魂卻已經謝幕——那段失去的歲月是她一生中最絢爛的時光,是她生命的全部念想,在那之前,寡淡如水,在那之後,萬念俱灰。
寇丹無暇顧及白天藍的情緒如何,隻是瞪著眼睛看天空,靜靜等待流星雨之王。可目不轉睛盯到眼睛發疼,別說流星雨,夜空連一根鳥毛都沒飛過,他沒了耐性,抱怨道:“怎麼回事呢,半天一個流星都沒有?”
白天藍對流星沒什麼興趣,聳聳肩表示自己無所謂,但很快又因為淩晨蕭瑟的寒風而打了個冷顫,她用商量的口氣問:“既然沒有流星雨,我是不是可以回去睡覺了?你是不是也不用跳樓了?要不咱們下去吧,天台怪冷的。”
寇丹不理她,也不知是打電話給誰,劈裏啪啦一通質問後,怒氣衝衝地掛斷電話,耷拉個臉悶悶道:“我朋友說,專家預測失誤,今天沒流星雨了,呸!什麼狗屁專家!”
白天藍如逢大赦,站起來伸個懶腰,困意再次襲來:“那我先走了。”
寇丹剛蹲下開始吹蠟燭,聽了這話忙道:“我送你。”
“別別別,你剛才也喝酒了,我打車就行。”白天藍不等他答應就轉身離開,耳邊隻聽到一句充滿不甘的“那再見”,心裏忙不迭地祈禱,再什麼見,再也不見才是正經!
第二天下午,寇丹發了一條近千字的長信息向她道歉,深刻反省自己的冒失和衝動,並保證下次絕不會再發生該類事件。
白天藍補足了睡眠養足了精神,也沒了半夜被驚醒的怒氣,加上這條信息的確寫得文辭優美感情真摯——多半是找市場部文案代筆的,她對他的抗拒總算稍有緩解,但她腦子極為清醒,深知隻要給點甜頭,勢必後患無窮,因此,還是不敢有絲毫懈怠,沉思許久,終於回了條信息:昨晚的事不必道歉,但今後工作之外請勿聯係,請留給我充分的時間和男朋友相處,萬謝!
寇丹當即打來電話,質問道:“你談男朋友了?”
白天藍反問道:“怎麼,我沒這權利?”
寇丹笑道:“我不信,除非你讓我見見。”
啊喲這還不到黃河心不死,白天藍決定成全他:“行吧,明天晚上七點來我家,我們請你吃飯。”
寇丹一怔,他本以為白天藍隻是隨便找個幌子來拒絕他,可看這幹脆利落的架勢,似乎竟然是真的。他愣了好久,賭氣道:“我不去!”
話是這麼說,白天藍還是去超市買了男款拖鞋、睡衣、剃須刀、牙具等物品,一一擺置到位,又打電話給鄭方舟:“師兄,你還在不在容城?”
鄭方舟淡淡道:“有事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