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衣送到麵前,他還是不接:“謝謝你幫我拿衣服。”
白天藍低眉垂眸,不敢看他一眼,本能地回道:“不客氣。”
孫無慮目光從那枚熟悉的耳釘上滑過,笑道:“身無長物,一文不名,要不,親你一下聊表謝意?”
白天藍頭搖得像撥浪鼓:“不不不不不,不用了。”
孫無慮也不多說,伸食指輕勾兩下,白天藍一邊拒絕一邊鬼使神差又向他走近一步,兩人咫尺相對,近在眉睫,眸中倒映的影子熟悉得宛如刻畫,歲月裹挾著記憶的橫流肆意洶湧,相守的離別的,甜蜜的痛苦的,快的慢的,甜的苦的,大浪翻滾,泥沙俱下。
電光石火間,他們無法自控地擁吻對方,拚命感受彼此的溫度,仿佛要用這片刻纏綿,補償分別時的所有相思與寂寥。
圍觀群眾盡皆愕然,繼而震天價喝彩叫好,隻有寇丹呆若木雞,魂飛天外。
白天藍被驚醒,急忙脫身而出,感覺到他身上冰涼入骨,心中一疼:“是不是很冷?”
“還好。”孫無慮的目光始終落在她眉間,不曾挪開半秒。
“要不,去洗個熱水澡?”她說完這句,又忙不迭地解釋,“我我我沒別的意思,就是怕你感冒。”
孫無慮一笑,抬起手準備攬住她的肩,可轉念想起自己全身濕透,當即收回手臂,笑道:“走吧。”
暈頭轉向的寇丹終於吃過味來,歇斯底裏放聲嘶嚎:“狗男女!你們把快樂建立在我的痛苦之上,你們在我墳頭蹦迪,你們喪心病狂”
然而並沒有任何人搭理他,他就是個可憐的背景板,連重金雇來的群眾演員都殘忍地倒戈,對他哄然取笑。
走進房門,白天藍忙一指鞋架,告訴他拖鞋可以穿,又一指浴室的位置,告訴他洗澡去那裏,緊跟著就惴惴不安地站著,心裏沒命地狂想借口,以便他質問自己為何始亂終棄、不辭而別的時候,能有幾個像樣的理由來應對。
孫無慮根本沒想到她轉著這麼多念頭,他在奇怪為什麼會有男款拖鞋,不過備著以接待異性訪客也說得過去,他沒有糾結此事,隻是把鑰匙遞給她:“車還停在湖邊,幫我把後備箱的行李箱拎過來,裏麵有可以換的衣服。”
白天藍如逢大赦,能拖一陣是一陣,算賬的事來得越晚越好。她拿了鑰匙匆匆下樓,把車挪到停車場,又從後備箱取了衣服,幹活的同時還不忘琢磨下一步該怎麼辦,被重逢驚喜衝掉的理智逐步回歸,再次占領高地。
容城行業峰會是全國矚目的大活動,他多半是來出差的,遇到我隻是意外,而且他和顧曉萌已經在一起了,我要是再回頭插一腳,好像有點不太厚道但老天爺安排我又見到了他,難道不是因為緣分未盡?還要分開,我怎麼舍得
被兩股背道而馳的想法絞得魄蕩魂搖,她渾渾噩噩地回到房間,打開行李箱,又不知該拿哪件衣服,隻得去問他,敲了敲浴室門,卻又糾結著不該怎麼稱呼。
叫老板固然是不對的,她辭職的那一刻起,勞動關係便已結束;叫阿慮也不太合適,太親昵,太不拿自己當外人,她心裏一酸,以前能叫現在不能叫了;叫孫先生倒是可以,但
最後,她放棄了這個艱難的選擇,不帶任何稱呼,反正家裏就他們兩個,她開口自然是對他說話:“幫你拿哪件衣服出來?”回答她的是一片水聲。
應該是沒聽見吧,她又用力敲了下門,把剛才的話重複了一遍,水聲結束了,但他依舊沒有回答。白天藍心中好奇,又問道:“你要換哪件衣服?”裏麵仍是毫無反應。
她三番四次撞上釘子,可久別重逢的喜悅下,想氣也氣不起來,無奈之下隻能放棄,準備等他一會兒主動叫她時候再拿,她就不信他敢什麼都不穿地走出來。
正欲轉身離開,門鎖噔地一響,一隻手伸出來,把她拽了進去。白天藍身不由己地被拖入浴室,又身不由己被壓向牆角,驚惶之下她一閉眼睛,尖聲大叫:“你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