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陸揚瞬懂了謝危邯的意思,對黎申宇說:“你們先上去吧,菜不用收著,多的錢我和謝老師出,除了不許喝酒,麼以。”
“沈老師牛!”
“我想那個最貴的!”
“臭不要臉了詹課代表!我想!”
“吧,”沈陸揚喊住服務生,“招牌菜給大包廂送兩份,不夠隨時給他們加,錢從卡裏劃就以。”
“好的先生,您跟我來。”
上樓的時候沈陸揚和謝危邯叮囑。
沈陸揚:“一定不能喝酒,一口不行,記住了。”
謝危邯:“明天考試,今天六之前回家,好好休息。”
一群樂瘋了,隨便隨便加六個字就是個大驚喜,嗚嗚渣渣地喊:“放心吧老師,保證不觸犯!”
大包廂最靠裏,沈陸揚和謝危邯進了隔壁的小包廂,關上門還能隱約透過牆聽見對的喊聲。
“瘋了這是,”沈陸揚脫掉外套,“憋壞了,一群小鳥終於出籠,嘰嘰喳喳渣渣嘰嘰。”
謝危邯坐在他對,淺棕的衣襯得冷白的膚溫柔了多,神同樣溫潤:“等兒過去看看?”
沈陸揚看了眼推門進來的服務員,回頭笑:“吃完再看吧,咱們在他們玩兒的不盡興,需要的時候詹靜妙幾個肯定過來喊。”
隔壁學生們鬧的歡,火鍋每個伸筷子,謝危邯不吃的,不如他們倆吃飽了再看情況過去。
服務生上好菜離開,包隻有他們兩個。
沈陸揚涮菜,隔壁糟糟的聲音一直持續著,“嗓子不要了,輕就是好,活蹦跳的不知道累。”
謝危邯倒好果汁,推到他那邊:“24歲已經算不輕了麼?”
“沒有17、8歲的時候鬧騰,”沈陸揚衝他樂,提起以前有難以克製的小激,這是謝危邯不知道的他,“我高中叛逆期,沒有家長,就跟老師同學叛逆,每天逃課出去打工賺生活費,學校牆頭被我遍了。老師找我談話不去,上課還愛睡覺,班級紀律分扣得班任見我一次揍我一次。”
謝危邯對他的童感興趣,單手撐著下巴,看著他問:“和老師吵架?”
沈陸揚有感慨,時一晃,他不僅大學畢業,還當了快一學期老師了。
過往的叛逆好像過去挺久了。
他喝了口果汁,了嘴唇說:“不吵架,我不是那個類型的,我是誠懇認錯堅決不改型的。經常在廊站一天,遇到校長任還要響亮地喊聲‘老師好’,丟丟到全級的老師認識我,班任嫌丟,後來就讓我去班裏站著了。”
謝危邯頭,讚許:“以聽課了。”
沈陸揚敲了下玻璃杯,看著他分析:“我們倆如果早十遇見,能打起來。”
謝危邯笑了聲:“為麼?”
“因為你長得好看,太好看了,我沒見過你這麼好看的,”沈陸揚撈出燙好的青菜放到他碗裏,“我以前相當叛逆不羈,你以前……比我還不羈,我纏著你和我做朋友,你不喜歡我肯定想辦法趕我,我脾氣倔就不想,你趕我我肯定急,手倒不一定,吵架肯定得吵。”
“我比方大夫承受能強多了,而且我沒有爸媽,你嚇唬不了我。”
謝危邯眼底的笑意加深,意味深長地看著他:“不的。”
沈陸揚撈出幾片肉:“嗯?”
“不不喜歡你,”謝危邯眉眼舒展,“無論麼時候。”
沈陸揚拿勺子的手一頓,心頭發熱,假裝自然地繼續撈:“我是,就算是小時候,或者是其他麼時候,我肯定喜歡你,然後先追你。”
喜歡太奇妙了,有時候眼神相對的一瞬,哪怕他還不了解眼前的,就以確定,他喜歡他。
謝危邯吃了口沈陸揚給他夾的菜,不經意地問:“你的世界是麼樣的?”
沈陸揚想了想:“和這裏差不多,但是沒有這麼多種別,隻有男和女,沒有信息素。”
“喜歡那裏麼?”
“說不上喜歡,沒麼感覺,我以前對麼沒感覺。”沈陸揚抬眸,正對上謝危邯漂亮的眼睛,細碎的燈光被漆黑的瞳孔捕捉,墜入星空。
每次看見這雙眼睛他生出一種歸屬感,奇妙又安定的歸屬感。
“但是我喜歡這裏,”沈陸揚了桌,邊吃邊說,“這裏有我的家,家在哪兒我就在哪兒。”
謝危邯無法感同身受這些細微的情感,但他以試著解讀沈陸揚的話。
比如這句話的意思是——因為他在這兒,所以沈陸揚喜歡這裏。
“我對誰無所謂,但我對你不一樣,”沈陸揚低頭吃著肉,眼神落在虛無處,笑著說:“你不一樣,你和誰不一樣。”
謝危邯一眨不眨地看著他,低聲問:“哪裏不一樣?”
沈陸揚抬頭,直直地撞進那雙滿眼是他的眼睛裏,像掉進了溫熱的海水裏,被溫柔地承托住。
他微微一滯,喃喃道:“誰對我來說無所謂,我以毫無留戀地從另一個世界來到這裏,了無牽掛……但我沒辦法了,我離不開你。”
就像一直在風裏飄搖的種子,熱愛太陽,熱愛山川,熱愛河流,他麼愛,又麼沒有。
但他遇到了一片雨林。
從他見到雨林的第一眼起,就被對方的魅和神秘深深地吸引了,再移不開目光。
他一頭衝了進去。
雨林告訴他,他以在雨林裏的任何地方生長,甚至以得到這裏最美的玫瑰和最珍貴的野獸,隻要他留下。
對方溫柔地在他耳邊傾訴——
這片雨林是我的,是你的。
如果你了,這裏的一切將隨你而去,消散在風雨裏,不複存在。
這一刻,他第一次被需要,被重視,被深愛……他再不想了。
他依舊喜歡太陽,喜歡山川,喜歡河流,他麼喜歡,但他隻深愛這片雨林。
這裏是他最愛的,是他的家。
謝危邯細細摩挲著無名指的戒指,一如多次那樣,安靜地重複:“是我無法離開你,揚揚。”
種子是自由的,雨林盡管再寬廣,隻能停在原地。
從他見到那顆小種子的第一眼起,就決定留下他。
他找到了雨林裏所有能吸引對方留下的東西,並溫柔地告訴他,離開他自己死去。
但他說謊了。
他不隨風消散,如果種子離開,他不計一切代價瘋狂生長,蔓延到世界的每個角落,就算將整個世界變成一片陰暗濕冷的雨林,要找回那粒小種子。
然後告訴他,自己病了,無法控製地蔓延,讓他救救自己。
幸運的是,種子深愛著雨林,他在雨林最深處紮根,向陽生長,開出最大的太陽花,驅散了盤桓多的陰霾。
種子成了雨林的一部分,或者說,雨林用盡辦法,終於讓種子擁有了他。
包廂門忽然被敲響,彭俊站在門口,不好意思打擾兩個,紅著耳朵看著門外:“沈老師,詹靜妙讓我問你們吃完了麼,要不要去隔壁唱歌。”
俊俊同學——莫得感情的複讀機。
沈陸揚看著他樂:“怎麼派你來了。”
彭俊嘖了聲:“真心話大冒險輸了。”
沈陸揚看向謝危邯,擔心他嫌吵,問:“這群小茬茬別能鬧騰,再吃兒?”
謝危邯淡淡地從彭俊身上收回視線,拿起外套,向門外偏了偏頭,輕笑:“吧。”
彭俊有緊張地捏了捏手指,表情卻依舊拽了吧唧的,故意落後兩步:“我去要兩瓶水。”
沈陸揚沒在意:“去吧,喜歡喝麼拿麼。”
謝危邯不經意地到他前一些,先一步推開門。
“嘭————”
“啪————”
“哦吼吼吼————謝老師咳咳咳——!”
彩帶和過生日用的小炮仗齊發,全打在了前的謝危邯身上,隻有少數落到沈陸揚頭上。
“幹嘛呢你們!”沈陸揚伸手護了謝危邯一下,緊接著擠他前,一扒拉腦袋掉下來一溜兒小閃片,繃不住樂,“不想活著了是不是,看清楚進來的是誰了沒有就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