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宛丘誌-故裏(下)(2 / 2)

唐玉澤兩眼大睜,帶了殺氣,雙手一伸,用力抓住此人的衣領:“什麼?李夢安死了?不可能!不可能!”

“真的,夫人真的死了,就葬在南山腰上。”唐玉澤雙腿一軟,跌坐在地,默默不語。

老伯見到此情況,轉身一溜,沒了蹤影。

唐玉澤失魂落魄的來到南山找尋李夢安的葬身之所,錚錚男兒竟失聲大哭起來:“夢安!夢安!你怎麼那麼傻呀!老天爺,為什麼你如此不公啊?夢裏也是,現在也是。為什麼?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安排?”

次日中午,大街小巷傳遍昨晚高府全府慘死,而那高寒梟的屍首更是被掛在了城門上。傍晚一個從南山回來的人,大叫著跑回城。

唐玉澤將軍在李夢安姑娘墓前自刎了……

又是一次睜眼,又是汗淋夾背。自己在一戶人家裏被包紮好了傷口。頭一陣痛一低頭。

自己被包紮的地方被鮮血染成一朵桃花狀。

更為奇怪的是,拜謝過人家才知道自己昏迷了半年。而那江山終是改朝換代了。詢問起自己在何處被發現。才尋著一絲回憶找到了那棵桃花樹。

桃花樹已經枯萎了。坐在樹下仔細的回想著前塵往事,竟似夢一場。為什麼兩人總是有緣無分?為什麼這傷口間,總會出現一朵桃花?

思而不得解,也隻能作罷。

回到城內聽聞忘川巷來了位說書人。口才極好,說得極其精妙。

這天閑來無事,唐玉澤就去到了那忘川巷,看見那說書人前,放了一張八仙桌,桌上是一方雕鳳黃梨驚堂木,一風雅檀香宣紙扇。一刻雲紋龍白玉尺。一紫陶彎口小茶壺。

隻見說書人撚著胡須,口若懸河道出:初春禦花園,那楊玉環頭戴鳳冠。身著細綢琉璃錦鯉服,腳踩珍珠頂花棗紅靴。柔腸身段,手捧一天目盞。酒色澄清,倒月應星。

微風襲來,梨花紛落。落目落盞落服落鞋。飲至深夜四下無人夢回初逢。臉色霜白中帶一點紅。

踱步悵歸府,念念有詞:他想來卻不能來。他愛我,可他更要把持朝政穩大唐江山……後來呀!貴妃被人所害,三尺白綾死在了一棵桃樹下。

原來這說的是唐明皇和楊貴妃呀!

啊!等等。“三郎”“玉兒”“桃花樹”幾聲驚雷打斷了唐玉澤的思索。

匆匆數年後,一日大雨,路上行人如鳥獸四散。一公子急忙跑入酒館,一位姑娘身著素衣撐著一把油紙傘。

原來是唐玉澤想去買酒,頂雨行至長安坊。

隻見那素衣的姑娘,眉間藏春風,眼中卻帶著思緒迷茫。耳邊一雙金絲漢白玉耳環。

是故人卻不在腦海。是故情卻不在心間。

兩個人邂逅無多言語擦肩而過。

唐玉澤行至坊下。回首看著女子漸行漸遠的背影。顫抖的伸出手又無力的放下。

想追卻邁不開步子,想叫卻叫不出名字。

眼神悵惘。仰麵接雨,放聲大笑,歎息一聲。用盡力氣振動著身子,自言自語地說著“罷了罷了┄┄”

水滴從臉上落在腳邊帶著一絲溫度。

唐玉澤坐在坊下,雙腿張開,形狀像箕,看見自己在水窪中的倒影。用手指一點撩撥漣漪。

一個時辰後用手抻地,不知是路滑還是無力。數次未起。磨破了手掌,一滴滴雨水帶著點點鮮紅,最終靠著凍僵的雙腿站起。

買了一壺陳年酒,步中帶著絲許遲緩。

走到那棵桃花樹下。喝一口酒,用鮮血澆灌著桃樹。

桃樹突然變得多了一絲活性,而她傷口的桃花印卻淡了幾分。

“玉兒,原來那桃花印不過是你最後的執念罷了。這執念我解開了。其實無論是蒼天無情,還是有緣無分,我們都會相遇,都會別離。結果如何,隻要愛過都不重要。我為了你也好,你為了我也罷,都無所謂了。”

桃樹被風吹得抖動了一下,突然盛開出朵朵桃花。

此後唐玉澤,每日用鮮血澆樹。一澆就是三年。最後那桃花印漸漸散去。變成一朵桃花飄向遠方。唐玉澤微笑著長眠。

“娘親,後來呢?後來呢?”一粉嫩稚兒依偎在母親懷裏,撒著嬌的問道。

女子溫柔的看向孩子,伸手撫摸著他的的臉頰,低頭間耳上一對金絲漢白玉耳環輕輕晃動,迎著日光,散著點點光芒。

“後來啊,每到春季,這棵桃花樹的桃花總是粉白中帶著絲絲鮮紅。而微風拂過,樹枝搖搖顫顫,好似陣陣銀鈴般的歡笑。這等奇景引無數遷客騷人於此。百年後樹旁多了一石碑,刻著一首詩。”

酒醒隻在花間坐,

酒醉人來花下眠。

半醉半醒日複日,

花開花落年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