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第 74 章(1 / 3)

陽春三月, 北方地區雖然大多還處於一片封凍之中,但地處長江以南的應天府,此時已經是草長鶯飛之季。

洪武十六年, 三月初一,大明建國十六年來的第二次科舉正式拉開帷幕。

因為已經多年沒有科舉, 不光是考生以及禮部官員,就連應天府的居民們都對此十分關注。哪怕被攔在小吏組成的人牆外, 這些居民也十分熱情地頂著寒風,齊齊在舉辦本次考試的應天府官學門口給參考的學子們加油。

呃……就是加油詞有些微妙。

耳力比較出眾的木白可以清晰聽到人群中那些個當地居民津津有味的相互分享——哪些小帥哥很有嫁女兒的前途, 哪些一定是家裏有老婆的,哪些看上去定能高中的很有投資前途, 快趁著人家金榜題名前抓住做女婿……

別看這些人還沒有考中, 但是他們既然能參考本身就已經是當地的佼佼者, 含金量本身就已經很高,閨女嫁過去一定不會吃苦噠!

啊這……

由於個子矮小並沒被人關注到的木白, 抬頭看了眼周圍尚且一無所知的夥伴們, 他們正因周圍應天府居民的助威而有些小高興呢, 他決定還是不將真相告訴他們了。

“小白師弟, 你之後是不是還有武舉要考?”一學子忽然開口問道。這句話引得正在排隊候場的幾個考生都回過頭來看著木白。

一大早就抵達應天府學門口的考生有不少都是和木白他們一起住在倉庫裏頭的,共同居住了三個月,大家彼此間也已經相當了解,因此有不少人都知道木白是文武雙科的參考生。

有些不知道的現在也被朋友們科普了一下, 頓時看著木白的眼神都有幾分詭異。

不是他們大驚小怪, 主要是同時參加文武科兩科還都通過了,這舉動自打有了文武舉之後就沒人操作過吧?

感覺有種莫名的帥氣呢!

哎呀!自己怎麼就沒想到呢?有些自恃有些功夫的考生們不由生出了幾分懊悔, 但當他們被邊上的學子科普了一把武舉的考題後, 頓時什麼都不敢想了。

武舉的題目也太難了!在這麼難的題目下, 木白這麼個才到他們胸口的小孩居然能在舉石錘射箭等項目中通過鄉試,怎麼看都讓人覺得不可思議呀。

大部分人都是這麼想的,不過,也有一部分人有著不同的思路。

“這小孩有石錘重嗎?而且他個子還那麼矮,舉石錘的時候真的不會失衡嗎?”一學子和邊上的同窗嘀嘀咕咕,“對了,他可是雲南的考生,你說是不是其中有些……”

說著,他還擠眉弄眼,未盡之語顯然不是那麼友善。

我聽得到哦。

木白陰惻惻地看了過去:“舉重和體重可沒有關係,倒是這位師兄看著可有些瘦啊,看起來也沒石錘重,要不要讓師弟我舉舉看啊……”

木白剩下的話全被捂在了嘴裏,當人師兄的王紳將小師弟一把摟到了身邊,小聲勸道:“算了算了,大過年……啊不對,大科舉的,這時候你舉人,後邊寫字時候手酸了可怎麼辦?不值得不值得。”

木白咂咂嘴,投過去了一個不那麼友善的眼神之後,少年扭過頭,有些小生氣。

你可以攻擊我的年齡,但你不能攻擊我的身高!

對於做器的時候就不太長,尤其比起後來原型差不多的那些器具就更顯嬌小的妖來說,身高絕對是死穴,誰戳捅誰。

而且個子矮怎麼了?身材和戰鬥力有關係嗎?哪怕個子矮,他也是同類型中最強的神兵。

“師弟,平心靜氣。”王紳按住氣勢蓬勃的小師弟,眯眼看了那邊一會之後輕聲道,“師兄的認人本領你是知道的,那人有些眼生,從未出現在香杉書社附近。”

自香杉書社建立至今的數月時間內,大部分進京趕考的學子都到香杉書舍那兒晃過,這些人或是因為有人推薦,或是自己打聽到,也有單純因為好奇的。

一些不差錢的考生也被他們那兒的學習氛圍感染,覺得住下來可以有效督促自己學習,索性就也搬了進去。

而從始至終沒有出現在香杉書舍附近的就隻有……

想到這裏,木白眼神不由一閃,再看過去,果然見到那人身上的衣服色彩低調,粗看起來和周圍的幾個學子沒什麼不同,但仔細一打量就能發現其料子卻為上品,那布料的光澤起碼比他們身上的粗布亮了好幾度。

如此,對方的身份已經很明顯了——是那些不差錢卻缺德的江東學子啊!

但問題是,為什麼來挑釁他?

他長得很好欺負嗎?

“你年齡最小,容易沉不住氣,若是因一時脾氣上湧發揮失常便是順了他的意。”蹇瑢也靠了過來,用自己的身體擋住了木白看過去的視線,“當然,他們若是再不擇手段一點,激得你生氣出手打人那效果更好。考前失儀,一個不好你現在的功名都要被奪了。”

少年聞言反倒是抽了下嘴角,不怒反笑道:“我看起來有那麼傻嗎?而且誰會在考試前去揍人啊!真男人當然要在對方最得意的東西上擊敗他啦!”

他的背後燃起了熊熊烈火:“來而不往非禮也,一定要給他們好看!”

“靜心,靜心。”王紳忙將他捏起的小拳頭掰鬆,“答卷時候一定要心情平靜,過於亢奮容易出現審題錯誤或是答題激進,此二者皆會為考官不喜。師弟,你可一定不要被人影響。”

木白反過來拍拍他的手,以示知曉。他閉眼沉澱片刻,再睜開眼睛的時候,眸中已經恢複了冷靜,少年衝著身側的幾個小夥伴一揖:“諸位放心,答題時候我會謹慎的。”

“那就好。”眾人還有些不放心,但眼見遠方已經有官吏擺出了開門敲鍾的架勢,隻能拍拍木白的肩膀,以示鼓勵和支持。

還沒等所有人都拍完木白的肩膀,考場門口的銅鍾便被敲響。在鍾聲的餘韻之中,這場為期九天的春闈正式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