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的夜,光怪陸離。
戰二十四駕駛著他的出租車飛馳在這明亮的由鋼筋水泥構成的森林中,盡管街道上已經沒有多少行人了,但無數的燈光無處不在的閃耀著。
今天不冷,但白天下了一天的霧,空氣很潮濕,早晨剛剛包紮的傷口開始隱隱作痛了。
也許我真的是有點兒老了。戰二十四自嘲的想。
前麵是個丁字路口,向左轉就是東都夜總會,就是戰二十四最近一段時間每天晚上靠活的地方。
戰二十四一打方向盤,準備拐過去,一個女孩兒突然出現,招手叫車。
戰二十四看了看她,一個很時髦很漂亮的女孩兒,一個紅色的蝴蝶形發卡在車燈的照耀下閃閃發光。
“師傅,去東關。”女孩兒說。
車從東都夜總會的門口經過,那裏已經停了幾輛出租車,隔著馬路望過去,黑影憧憧,幾個司機正聚在一起抽煙,煙頭的火光在黑暗中此起彼伏。
汽車在路上飛奔,
“這麼晚才下班啊?”開夜車是件很枯燥寂寞的事情,戰二十四有時候也會跟乘客聊聊天。
“對啊。”女孩兒似乎是一腔的抱怨:“一個禮拜至少有三天要幹到這麼晚。”
戰二十四看看女孩兒:“姑娘,我以前是不是拉過你。”
“如果你每天都是這個時候經過這個路段的話,那麼就很有可能。”
“你到東關哪兒?”
“棋盤街。”
“哦……”戰二十四點頭:“那我肯定是拉過你了。”
“我叫王瑩,你呢?”很明顯,這是個很開朗的女孩兒。
戰二十四指了指自己的營運拍照,王瑩仔細看了看,笑了。
“師傅,您這名字……”
“怪吧。”戰二十四也笑笑:“爹媽給的,沒辦法。”
“可以改啊。”
“那麼麻煩幹嗎?”
十一點半,
戰二十四回到了東都夜總會門口,他找了個地方停好,下了車,不遠處正在聊天的司機們立刻停了下來,大家用意味深長的目光注視著他。
東都夜總會的門口,一個保安大搖大擺的走了出來,就像一頭巡視領地的雄獅,出租司機們向他諂笑著,仿佛一群寄人籬下的鬣狗,但當猛虎的目光與戰二十四相交的時候,猛虎立刻變成了見了貓的耗子,立刻準備調頭鑽進自己的洞裏。
不過耗子今天運氣不好,貓已經看見了他,並且向他勾了勾手指。
耗子哆哆嗦嗦的來到貓麵前,一肚子的恐懼無奈,昨天晚上那場血拚給他留下的印象太深,他早已已經失去了逃跑的勇氣。
“別怕,”戰二十四掏出一支煙遞給這個保安,保安伸出顫抖的手接住,這支煙立刻也開始了有節奏的抖動。
戰二十四點著了打火機,火苗倒是巋然不動,隻是煙不斷在火苗四周不規律的晃動。
戰二十四笑了。
“昨天晚上有你吧?”
“啪”,煙掉地下了。
“放心,你不過是替人幹活的,我找你的麻煩沒有意思,我隻需要你回去傳個話。”戰二十四彎下腰,把煙撿起來再次遞給那隻已經快尿褲子了的耗子。
“告訴你的老板:‘這大馬路不是他家開的,靠活費,我是一分沒有,要是他們還想鬥,我隨時奉陪,不過下次,可千萬別隻找三十個人來了,我打的不過癮。’”
貓揮了揮手,耗子立刻鑽進了洞。
司機們對戰二十四的目光在這一刻立刻變成了仰慕和尊敬。
淩晨一點,
霧,再次籠罩了這個城市。
傷口,也再次開始疼了,戰二十四上了車,打開了空調
東都的門口開始變得熱鬧了,第一批客人開始散場了,而第二批客人才剛剛趕到。
戰二十四的車後門被人一把拉開,一個穿著入時的中年女人很粗魯的把自己橫著扔到了車後座上。
“去禦璽園。”她含糊不清的說,濃重的酒味兒直接噴到了戰二十四的後腦勺上。
戰二十四看了看後視鏡,這是很常見的客人,一個內心空虛熱衷買醉的二奶。禦璽園,高檔別墅區。
戰二十四的嘴邊露出了一絲笑容。
淩晨一點半,
禦璽園,
一座紅白色的小樓前,
戰二十四停好車,回過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