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誰帶的小姐, 為什麼讓她跑到這裏來?!”
太陽正好,恰是爬山虎的季節,綠油油的爬山虎幾乎爬滿了牆壁的每一寸, 一個七八歲的小姑娘就躲在那茂盛的爬山虎後頭。
她聽傭人說, 她的父母在花園的這一頭, 所以她過來找他們, 但這和她想的不一樣。
茫然失措的她聽著女人的罵聲, 慢慢意識到她的父母不喜歡她,更不歡迎她。
陳子玫是陳家的大小姐, 但隻有名沒有實,她住在一樓和傭人一起, 他們住在二樓, 他們在大廳一起吃飯,她總是一個人在後院或者在自己的房間裏吃。
陳子玫是陳家存在又不存在的透明人,或者說她是陳母最想抹去的存在, 她不知道為什麼他們那麼不喜歡她。
“他們不喜歡我, 他們不喜歡我……”
陳子玫扯著手裏的玫瑰花瓣, 無論扯多少朵花瓣, 她嘴裏都是重複的那一句:
“他們不喜歡我。”
光禿禿的花蕾杆子被她扔回草地, 煩悶酸楚的情緒在她心裏發酵,她隻想問一句,為什麼?
可沒有人會回答她,也沒有人在意她的想法, 傭人有自己的孩子, 幼兒園的孩子都有自己的父母。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歸宿,隻有她沒有。
她也哭過,鬧過崩潰過, 但這一切被對方熟視無睹。和她截然相反的是她的哥哥,同出生在一個家裏,但他能得到所有她得不得的,甚至更多。
等到歲數大一些了,她也就不再在意這些事情,畢竟她雖然沒有親情,可她有錢,有很多人窮極一生都無法拿到的財富。
可陳子玫再一次看見了她和陳耀祖之間的區別,陳家的錢,他陳耀祖想怎麼花怎麼花,就算闖了禍,他們也會第一時間給他解決。
傭人告訴她,這是她的哥哥。可她不認識他,他也不認識她。
不知道出於什麼心理,陳子玫開始觀察這座大房子裏的每一個人,陳氏夫婦以及陳耀祖。
她很快發現他們不是完美無缺無懈可擊的,陳家的公司涉嫌偷稅漏稅做假賬,陳耀祖…
好像愛上了一個女孩子?陳子玫翻著日記本裏的頁數,每一頁都在傾盡全力訴說這個叫做夏雪晴的姑娘有多麼得美好。
她見過這個女孩,是陳耀祖的同班同學,是個高挑成績優異的女孩,和她哥哥陳耀祖完全是兩種人。
陳子玫很清楚,這個女孩絕不會愛上陳耀祖,因為他們是兩種人,徹頭徹尾的兩種人,跟本毫無可能。
但陳子玫絕對沒有想到的是,下一次她再一次聽到這個名字,卻是在陳氏夫婦的嘴裏。
“夏雪晴?你是說耀祖對她…這怎麼可能啊?不過就是那張臉長得好看了點。”
“現在重點不是她怎麼樣,而是這個女的家裏要上訴,還說要一路上訴到首都去一定要我們的耀祖坐牢啊。”
“不可能,她算什麼,你等著看吧。”
這簡直駭人聽聞,陳子玫一直以為她的父母隻是偷稅漏稅拿了點小錢,對自己的哥哥縱容寵溺了一些。
可現在她聽到了什麼,這是犯罪啊!
日子一天天過去,陳耀祖還是好好得上他的學,而陳子玫再一次去打聽夏春曉的時候就聽說對方已經轉學很久了。
這個消息猶如一盆冷水,潑在她臉上,連口鼻都好像被水堵住,難以呼吸。
她日複一日得觀察他們三個人,可是每個人…每個人都好像覺得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一樣,毫無反應。
她就像走在鋼絲線上還瞻前顧後往下看的人,而他們從一開始根本就沒走上鋼絲繩。
所以,陳子玫很快意識到她和他們也不是一種人。
沒有過太久,陳子玫在學校裏再次聽到了一個女孩的失蹤信息,她下意識覺得這件事情和陳耀祖有關。
陳子玫偷偷去查找信息,果然在陳耀祖房間裏找到了蛛絲馬跡,她站在溫暖的空調房裏,卻如墜冰窖,不寒而栗。
十幾天後,女孩的屍體在學校的水池裏被發現,學校因此停課多日,而陳子玫等來等去,終究沒有等到來抓他哥哥的警察。
但她的零用錢第一次斷掉了幾個月,不用猜也知道陳氏夫婦擺平這一條人命一定花了大價格,而陳子玫也是第一次有了強烈的危機感。
理智和事實都告訴她,陳耀祖一定不會就此收手,而陳耀祖繼續下去,陳家一定會被他敗光。
而她陳子玫什麼都不可能得到,到時候就會從白天鵝跌落泥潭一無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