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老遠, 還是不能擋住在筒子樓裏悲慟欲絕的哭喊聲鑽進耳朵裏。
五個人都不約而同得加快了腳步，直到那聲音被遠遠甩在了後頭，幾乎微不可聞。
林佳琳猶疑地問：“他們在殺人？”
她自己說完不由自主打了個哆嗦, 臉色蒼白, 黃珍兒靠著她, 也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
看樣子兩個小姑娘被嚇得不輕, 林顏拍了拍她們的背, 她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或者說該說真話還是假話, 最後還是隻能說了兩個字：
“走吧。”
西城路在城西靠近城邊的位置，偏僻人少安靜, 零零散散都是民房, 不像市中心那麼密集，分布得比較寬散，路也要大得多。
經曆了剛剛的事情, 除了兩個小姑娘, 林顏和兩個少年神經都是緊繃的, 一邊走一邊忍不住四處觀察, 要說林顏自己心裏也是猶豫的。
這個收養方芳的人會是個好人嗎？就算是在這個時期他能願意讓這麼多陌生人住進去？
她心裏一點底都沒有, 但也隻能硬著頭皮先去試一試，路過一個岔口的時候。
忽聞左邊有一陣腳步聲越來越近，以聲音判斷，恐怕人數不少, 林顏慌張得拉著幾個孩子躲在了別人門口。
這門口是往裏凹進去的, 有個死角，如果對方不走過來，那是看不見他們的。
這種時候敢在大街上到處亂跑的隻有兩種人, 一種是像他們之前那樣外出找食物，一種就是跟那群邪/教一樣不懷好意的，而無論是哪一種對他們來說都不是什麼好事。
聽著腳步聲越來越近，林顏的心就像被人抓著一樣，越提越高，連呼吸都不禁放輕了。
而這次好運沒有光顧她們，十幾個人從她們眼前出現，還是十幾個正值壯年的年輕男人。
靠得近的一個瞧見了她們：“老大，這有人。”
最前頭的一個男人頓住了腳步回過了頭，他臉上有一個從眼睛一直橫穿到嘴巴的疤，瞧著猙獰可恐，男人咧開嘴角，似乎是想露出個笑來。
但他忘了他臉上的疤，這樣做不僅沒能讓他看上去更友善，反而更可怕了，黃珍兒本來就被嚇得驚魂未定，再一看這個駭人的笑容，直接就嚇哭了。
男人愣住了，又板著一張臉，瞧著像是生氣了，林顏趕緊出聲道歉：
“剛剛街上有人打架，她被嚇著了，不是衝著您的。”
男人沒吭聲，他的同伴裏倒是有個脫跳的馬上接了話嘲笑：“我就說老大這樣子肯定能把小孩嚇哭，你們看，太慘了這小姑娘才多小啊，就留下這樣的心理陰影。”
林顏尷尬得抹了把虛汗，這人真是哪壺不該提哪壺，眼看著男人的臉色越來越黑，她衝林嘉華使了個眼色。
林嘉華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林佳琳，點了點頭，這無聲之中就完成了交流，下一秒，他們一個人扛起林佳琳，一個人抱起黃珍兒。
重的糧食一律不要了，隻有林嘉榮手裏背上還帶著一背包的紅薯和一麻袋的米。
後頭那男人還在喊：
“你們別怕啊，同誌，我們沒有惡意的，我們就是想問問這發生了什麼，為什麼沒有人啊。”
林顏跑得更快了，這乍一聽，這話好像是沒問題，可她們封城這麼久了，這城牆有多高，林顏親自上去量都量不出來有多高，隻知道少說也得三層樓的高度。
那也就是說，即使他們是外地人，都這麼多天了，哪能還不了解發生了什麼，隻有一個答案，那就是他們要麼貪心不足蛇吞象，要麼就是要了東西還不夠還想抓人。
退一萬步說，就算他們真的剛進城，這位置距離城牆還有老遠呢，這麼長的路，就沒碰上一個人？
反正林顏對他們的話，那是一個標點符號都不信的，幾個跑，一夥人追，看起來實在很像尋仇的，周圍的人家有那看見的也緊鎖門窗，生怕自己家遭了殃。
“還沒…還沒甩掉…他們嗎？”
林顏的速度慢了下來，她是真的沒什麼力氣接著跑了，胸口就像裝了個炸彈一樣，砰砰砰得直跳，缺氧和劇烈運動讓她的大腦開始短暫缺氧。
“沒人…沒人了。”
不知道是真甩掉了還是隔著不遠，她們不敢停下腳步，一行人加快腳步繞路又走回西城路。
第十二號，這棟房子外頭裝著黑色的鐵欄杆，裏頭的房子是三層的，貼著青蘭色的瓷磚，看起來除了多了鐵欄杆，和別的房子也沒什麼不同。
林嘉榮拍響鐵欄杆，方芳對她們的到來表示驚喜，興奮頭過了冷靜下來就意識到可能出事了，她也沒問發生了什麼，隻不停得邀請林顏來她家住。
這份熱情有些讓人招架不住，林顏猶豫了一下：
“不用和你的家長商量一下嗎？”
方芳抓著鐵欄杆的手加大了力氣，手指蓋都失血泛白，臉上卻揚起了更明媚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