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個小時後, 兩個小姑娘的燒絲毫沒有退的跡象，雖然沒有再往上升，但是這就很懸了, 要知道以前多少孩子就是因為高燒燒壞腦子或者幹脆沒命。
更何況, 很大可能性是那種病毒。
林顏隔一會就用酒精在兩個人腋下脖子和手心擦拭, 冰塊拿毛巾包著放在兩個人腋下, 這樣做也隻是讓她們體溫在降低和上升之間反複。
要說這是她剛來那會發生的話, 林顏就算照顧也不會有多大感情，但現在, 已經相處了那麼久，看著一個活潑好動的小姑娘躺著一動不動。
別的不說, 這心裏確實是提心吊膽的, 一想到這孩子的生命還沒有開始，就已經要結束就覺得揪心。
“別想太多了，”唐斯再一次給兩個女孩喂了藥, 白色紅色黃色的藥片一堆, 林顏隻匆匆看到了一眼, 他就已經硬塞進人嘴裏了。
兩個女孩還是有意識的, 就是沒力氣, 吞咽的動作還是可以做，隻是有點慢，林顏用紙擦掉了她們嘴角流出來的水，林佳琳不太舒服得避了一下。
林顏拉了拉手上的橡膠手套, 唐斯注意到她的動作, 提醒說：
“對付這種病毒，絕不能掉以輕心。”
她不太舒服得坐直了身子，明明隻是高燒了幾個鍾, 小孩子高燒是很常見的事情，現在除了高燒就沒有別的什麼症狀，也沒見他檢測什麼，就非要咬著說是病毒感染。
在林顏心裏忽閃過一個很荒誕的想法，他為什麼能如此肯定呢，除了親眼所見對方被病毒感染，那就隻剩下一種可能了，那就是他親手讓對方感染了病毒。
林顏心中大亂，人沒有懷疑一件事的時候，怎麼看都不會有問題，但心中一旦種上懷疑的種子，在注意到任何一丁點不對的時候，種子就會破土而出。
“怎麼了？”
唐斯放下杯子，看了眼林顏：“你覺得我的話不對嗎？”
莫名的，她從這裏頭的意思嗅到危險和警告的聲音，林顏擦了擦額角擔憂得說：
“我隻是有點走神了，唐先生肯定是沒有錯的。”
老人得了這句奉承，眼睛後的眼睛都眯了起來，不用想也知道口罩下的笑容有多得意。
“走吧，”唐斯說：“讓方芳看著就行了。”
還沒等林顏想到拒絕的理由，驟然感覺到自己的指尖被什麼東西碰了一下，她低頭看去，林佳琳半睜著眼，幾乎全身都在發抖，她一隻手舉在半空中，艱難得往上抬，想要觸碰到她的手。
林顏反手握住了她的手，林佳琳帶上了點力氣往她自己跟前拉了拉，嘴巴一張一合，似乎有話想和她說。
林顏湊近了些，她的聲音有些微弱，但還算清晰：“我是不是…要死了？”
她問得很認真，臉上不帶一點笑，林顏鼻子一酸，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她這句話，她也沒有等林顏回答，反而轉移話題說：
“媽，我想吃冰棍，就大哥做的那種，很想吃，很想吃…”
她的眼球轉了一圈，停在了左上角的位置，狀似在回憶，林佳琳帶著懷念的語氣接著說：
“以前的時候，我最大的願望就是有一天，大哥做的那些冰棍都不用賣了，我可以在那裏吃個夠，可以嗎？”
一個孩子說她想吃冰棍絕大多數的家長都會拒絕，可是如果這是一個可能活不了多久的孩子呢？
林顏沒能把拒絕的話說出口，唐斯聽完卻溫和得勸導說：
“你還在生病，不能吃。”
林顏握著她的手緊了緊，吐出一個堅定的單字：“好。”
唐斯被她當場下了麵子，眼神馬上變得鋒利了起來，他掃了眼林顏：
“你以為你是愛她嗎？你是在害她！”
林顏用手捂著臉裝作在哭的樣子，也不回應他的話，過了會，唐斯放緩了語氣：“走吧，出去吧。”
出了房間，唐斯又開始勸她，林顏也不是說話，就是哭，對方沒辦法一扭頭走了。
林顏都顧不上臉上的眼淚，急急忙忙換了衣服消毒完就去找兩個少年，兩個人都在房間裏，林嘉榮在走來走去急得不行，林嘉華坐在桌子前拿著本書，乍一看好像很淡然，再仔細看書是拿反的。
“媽，小妹怎麼樣了？”
林嘉榮衝上來急迫地問，剛剛一肚子的問題和猜測瞬間化為烏有，林顏沉重得搖了搖頭：
“一直沒退燒，她說她想吃你做的冰棍。”
“吃什麼冰棍啊，”林嘉榮急躁得踹了腳桌子：“這都什麼時候了，那現在誰在裏麵唐醫生嗎？”
“夠了，”林嘉華放下書喝止道：“唐醫生有人家的打算。”
他又對著林顏說：“您應該先去休息一下。”
林顏心裏泛起漣漪，沒想到最後會注意到這個細節的是嘉華，她看著這個好像在一夜之間長大的孩子，他的臉上海還帶著稚嫩，線條依然柔軟，可眼神卻堅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