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海島上的網箱養殖獲得初步成功, 林顏之前努力聚在一起的人就各自有了不同的想法。
比如許寡婦,她想著回去之後搞個螃蟹蝦的養殖,她對這方麵已經很熟了, 這些小家夥有任何反應, 她都能自如應對, 更別說還在這裏接受了這麼多的新且專業的知識。
和她把目光放在自己熟練的事情不同, 李偉和徐正茂把目光投向了網箱養殖, 市麵上的蝦螃蟹貝類數不勝數,在這個市場裏繼續去廝殺, 顯然隻能獲取養家糊口的利潤。
而他們的想法,遠遠不止於此, 他們看上了網箱, 更看上了如今在國內外都被吹捧到最高地位,也是公認最難養的魚類。
於是在許寡婦登上回歸的船後,他們三人還是留在了海島, 畢竟沒有專業技術的指導, 僅僅靠他們兩個人瞎摸, 那就是拿著錢往水裏扔。
王秀也有她自己的路, 在這群教授裏, 有一位非常看好王秀,動用了自己個人人脈給她爭取了一次直接升入大學殿堂的考試,不負眾望,她也成功了, 如今在大學的課堂裏上人生中的第一次學。
孟晚晚還小, 但他的膽子卻不同於他的年紀,他拿出了一大筆錢加入了徐正茂和李偉的網箱養殖計劃,作為投資人。
沒人知道他哪裏來的這麼多錢, 問了他,他也不肯說。
倒是林父想起來,當年孟晚晚的父母在外頭聽說確實沒少掙錢,但因為從來也沒在村裏漏過富,所以他們也不是很清楚。
哪怕後來他們出意外死掉,孟晚晚一直沒人管,主要原因就是沒在他家找到錢。
現在看,不是沒有錢,而是藏得深啊。
林顏一琢磨就猜得出是藏在哪裏了,她說為什麼孟晚晚一直不肯搬出那個茅草屋,真是沒想到一個小孩子的也能有這樣的防人之心,驚訝之餘,又讓人覺得心疼。
林顏帶著父母也離開了海島,但並不是要離開海洋養殖,而是要去往其他沿海城市帶去網箱養殖和各種海產養殖的技術指導。
這是一段很有意思,又很難的旅程,在這段經曆的終點,是林顏即將告別的時刻。
兩位老人早就上了年紀,就連林顏自己都已經年過三十,臨近四十,他們最大的遺憾還是林顏一直忙於工作,沒有能看見自己的外孫。
而對於林顏來說,這件事情根本就不可能,即便是收養一個孩子,她還是不能避免的抗拒。
抗拒那個孩子要和她扯上親人家人的關係,她恐懼也害怕,那個孩子會變成她討厭的樣子。
當年各分東西的幾人現在過得都不錯,許寡婦靠著養殖螃蟹成了市裏的大戶,不知道多少酒樓酒店都找她進貨,幾個孩子在讀書上頭沒什麼天分,但對海產養殖是耳濡目染的門兒清。
早早就幫著許寡婦幹活了,一家四口瞧著也其樂融融,誰能想到在以前,這個滿臉堆笑,看起來很和善的寡婦。
是個尖酸刻薄,滿腦子功利心天天想著算計別人的中年婦女呢?
李偉和徐正茂的網箱養殖相當成功,養殖出的深海魚銷往世界各國,注冊的公司,井然成為了對外貿易的主要企業。
至於孟晚晚,他上了幾年學沒成,又跑國外去研究新的商機了,雖然說是跑出去玩更確切。
王秀就不同了,這姑娘前半生深陷家庭陰影,後半生投身科研事業。
她在研究和實驗中,找到了自己喜歡的東西,並且願意耗費時間和心力去不斷失敗和探索。
至於她的弟弟王超,他並沒有自己說的那麼有毅力,但他也成功將自己本來歪曲的人生掰回了正軌。
成為了芸芸大眾中的一個普通人,過著普通的生活上著普通的班。
至於老王,他出獄以後本來想過找王秀當個狗皮膏藥賴上。
可惜他出來的太晚了,王秀那時候早就畢業投身於科學研究之中,所有信息和行蹤全部是保密的。
他隻能去找自己的兒子,王超卻隻用了一句話,讓他哪來的又回了哪去。
“你養過我多久?”
這句冷而刻薄的話澆涼了老王的心,不知道在這時候,他是否有一瞬間的後悔。
大概是沒有吧,因為沒有太久,他又因為入室偷竊鈴鐺入獄。
至於方嬸,在首都的繁華街頭,林顏曾從櫥窗匆匆看到過她一眼。
衣著靚麗,踩著細細的高跟鞋,任誰也不可能認出她是曾經那個村姑,還生過兩個孩子。
也不清楚,她還記不記得被她拋棄的兩個孩子,但從林顏記得的來看,她應該是不記得了。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故事,也有他們要繼續走下去的理由。
林顏也是一樣,隻是這一回,她難得問111:[我離開以後,原主會回來嗎?]
111沉默了很久:[兩千積分。]
這句話讓她的心一路往下沉了下去,好像吞下了一塊很大的冰塊,劃得她的咽喉肌肉血肉模糊,又冰又疼得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