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炎夏日的宜城, 灼人的日光照的街道房屋發燙的厲害。
因那夜動亂的緣故,官員們為此而憂心忡忡,生怕會被那藏匿在新都的亡國公主給抓了去。
畢竟聽聞柳大人那夜可是險些就沒了命。
傍晚柳媚兒親自熬著凝神靜氣的藥湯端進屋內, 隻見黛姐姐手捧書卷看的認真, 全然不記得齊大夫的叮囑。
“黛姐姐現下要多休息, 還是少看書吧。”從來都是乖巧的柳媚兒,現在儼然變成苦口婆心的小先生。
薑萇黛微愣的看著固執而又古板的媚兒, 心間卻覺得暖和的很, 隨即緩緩合上書卷應:“媚兒,煎藥的事大可讓護衛去做的。”
本來夏日裏柳媚兒就怕熱的緊, 煎藥更是圍在火爐子旁, 以至於她的臉蛋都紅透了。
“沒事, 近日來工程已經快要結束,我也不像去年那般忙碌了。”柳媚兒低頭吹了吹藥湯,一板一眼的喂著湯, “黛姐姐小心燙。”
從來都隻有照顧別人的薑萇黛,對於媚兒的照顧多少有些不太自然, 低頭抿著藥湯, 心想她倒是越發沉穩了。
待藥湯見了底, 柳媚兒遞著帕巾,而後倒著茶水遞近。
薑萇黛就茶水漱口,而後用帕巾擦拭一番,抬眸見她端正坐在一旁不禁淺笑道:“我這又不是什麼舊疾,你這般嚴肅做什麼?”
柳媚兒見黛姐姐眼眸泛著笑意, 恍若春風拂麵般令人心悅,頓時害羞的移開目光應:“我隻是在想如果能夠再多幫黛姐姐分憂就好了。”
“媚兒,你做的已經很好了。”薑萇黛探手輕觸她的麵容, 視線同她那軟乎乎的目光交觸時,心間仍舊是暖的緊,“修建新都一事你做的很好,不是嗎?”
“黛姐姐是在哄媚兒開心麼?”
柳媚兒心裏知道修建新都根本不是自己一人之力能夠完成的,而是仰仗數以十萬計的百姓工匠們齊心協力修建而成。
“當然不是。”薑萇黛知曉柳媚兒性子很容易自責,所以才有時不願把太多事告知她,“媚兒,你還為我做了旁人所不能做的事。”
柳媚兒不解的望著麵色有些蒼白的黛姐姐靦腆的應:“我哪有黛姐姐說的那般厲害啊。”
薑萇黛見她這般不自信,指腹捏住她的臉蛋,無奈的輕啄了下那抿緊的櫻唇道:“媚兒,你把自己都給了我,難道這不比旁的事重要麼?”
幾乎是肉眼可見的迅速紅了臉,柳媚兒眼眸滿是羞怯的躲閃黛姐姐那無比認真的凝視目光,一時竟不知該如何回話。
正當屋內安靜異常時,窗台落下一隻信鴿,柳媚兒害羞連忙起身走了過去。
這隻信鴿乖巧由著柳媚兒捧住取下信筒裏的字條,而後撲閃著翅膀悠閑地飛走了。
“好像是宜城地方駐軍的信。”柳媚兒將字條遞給黛姐姐。
薑萇黛展開字條看了看道:“現在已經派人將新都城牆團團包圍,漠陽她絕對逃不了。”
柳媚兒坐在一旁看向窗外的豔陽天,心裏則想著因新都修建房屋實在太多,漠陽公主若有心潛藏,一時半會還真抓不出她。
現下隻能先困住宜城,等著漠陽公主主動現身了。
而此時的容悅和嶽月則在一家客棧內休息。
“啊……”嶽月張著嘴滿足的吃下投喂來的小果子。
一旁的容悅耐心已經即將消耗殆盡質問:“你這是生病該有的模樣?”
嶽月腦袋枕在容悅膝上念道:“我手腳都使不上勁,當然是生病了啊。”
容悅看著來自宜城的書信出聲:“那漠陽公主逃去宜城,長公主正籌集兵馬抓捕她。”
“她也真夠倒黴啊。”嶽月壞笑得眯著眼露出小虎牙,慵懶的挨著容悅,“她跑哪裏不好,竟然跑去長公主所在的宜城,這下她真是死定了。”
看著嶽月這般憋著壞的模樣,容悅真心覺得這小混蛋性子記仇的很。
兩人一路趕至宜城時,已經是七月中旬了。
新都已然陸續的結束工程,柳媚兒則在進行最後一遍的工事檢驗。
午後官員們露在一處歇息吃茶時細碎念叨:“聽說前日那藏匿城中的亡國公主偷糧食被發現,現如今還不知躲在什麼地方。”
柳媚兒並未出聲附和,隻是收拾圖紙,順道叮囑官員們將這些工事文書核查仔細,將來便於彙報朝堂。
待眾人們出工部去辦理各自事務,因著不想被曬黑的柳媚兒佩戴鬥笠出院。
午後工匠們多會小睡半個時辰,整個新都安靜的異常,柳媚兒順著街道一路直往儲存糧倉的府庫走去。
那漠陽公主在城內躲避盡月餘,城中糧食又看管的嚴,想來她已經處於非常危險的境地了。
柳媚兒擔心漠陽公主被逼急而胡亂傷人,也擔心漠陽公主死也不肯服軟而白白喪命,當然如若她置氣往某處住宅放把火,那新都可就危險了。
天幹物燥,大火很快就燒起來的。
就算柳媚兒劃分區域時有特意設置巷道來隔開街道和鬧市房屋,可到底是木製房屋一燒起來恐怕至少半條街都會毀去。
新都是無數人流盡血汗耗盡三年才修成,柳媚兒同樣也是珍惜的緊。
從小道一路穿過柳媚兒從身側存放圖紙的布袋裏拿出用油紙包的幹淨餡餅和饅頭。
此後接連幾日下來,柳媚兒在西巷隱秘地方放著的食物都不見了。
因此柳媚兒更加確定那漠陽就躲在西巷某處屋內。
可柳媚兒又有些不知如何是好,按理當設計抓捕漠陽。
畢竟漠陽竄逃在薑國實在是太過危險了。
隻是那樣強行抓捕最終漠陽恐怕隻會以死相逼,暫且不提她活生生的一條性命,到時保不準薑國其他漠人也會因此而心生惶恐不安。
薑國現如今控製極其遼闊的疆域,其中更有包括漠國在內的四國百姓混居其中,若是稍有不慎引起動亂,恐怕隻會鳳國就該趁機進攻了。
為此柳媚兒隻得打算在夜間向黛姐姐先行透露消息,以免打草驚蛇。
七月流火在即,夜間微微有些涼意,薑萇黛身披外裳坐在床榻看書,隻見沐浴更衣的人左右環顧,分明滿臉都是掩飾不住的思緒。
“你這是怎麼了?”薑萇黛望向坐在榻旁苦惱的人,因著屋內至於床榻旁留有一燈盞照明,因此顯得她那處反倒有些許暗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