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幫著自己姨媽去應付海蘭珠,這事情讓娜仁一想起來就痛苦——她不討厭海蘭珠,甚至還挺同情她,可要想再更進一步深交,娜仁才不願意——小資情調的女人神馬的,最難伺候了。
但是夥同姨媽一齊去算計海蘭珠?娜仁又幹不出這種事兒來,隻有仰天長歎,恨不得倒在床上打滾兒。
“哎呀,我的兒子哎,快快長大吧,長大了你就能給你阿瑪當幫手了,長大了額娘就安心了……”抱著圓滾滾的東青晃來晃去,娜仁心裏才覺得好過了一點,東青嘰嘰咯咯地笑,手舞足蹈,多爾袞在旁邊端著茶盞看著嬌妻愛子,心裏無比舒暢。
“你說……這海蘭珠,對咱們到底是敵是友?”多爾袞問。
“她不是敵,但也不是友。”娜仁回答得很幹脆,“她……怎麼說呢,做什麼事情不是看形勢如何,而是純粹由著自己的性子來。”
多爾袞摸摸下巴,對後宮裏的女人這種做法顯然不太適應。
“皇太極現在愛海蘭珠愛得北都找不著了,”娜仁歎了一口氣,“我姨媽想幹什麼,那太明顯了,她要去結好海蘭珠,把皇太極勾到她這兒來幾回,然後生個兒子……我怕隻怕,要是真讓她生了兒子,後宮裏的風波可就不隻這麼一點點了……”
“嗯……”多爾袞點點頭。
“唉,其實……我不討厭海蘭珠,畢竟是我小時候就認識的朋友,可是,要我喜歡她,也……太難了。”娜仁直言不諱,“她跟我根本就不是一路人。”大玉兒跟她才是一路人,海蘭珠的性格根本就跟她們倆南轅北轍。
“那你就不要去嘛,就說……你偶感風寒。”多爾袞提議裝鴕鳥。
“那頂多躲個三五天的,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我固定每三天就要進宮去給皇後請安的,這幾年一直都是這樣,突然就不去了,人家還以為我怎麼了呢。”娜仁愁眉苦臉,“我每次去了皇後那裏,然後就要去我姨媽那裏,然後就去大玉兒那裏……現在弄來個海蘭珠,位份還那麼高,沒道理我去看莊妃都不踏足她那裏的吧?”
“……那倒也是。”多爾袞承認。
“況且,你看海蘭珠把皇太極迷得那個樣兒,萬一不去,得罪了她……她給皇太極吹吹枕頭風……保不準要遷怒於你的。”娜仁又想起另外一條不得不去的理由。
“我的一切都是我自己打下來的,又不是靠巴結誰上位的,怎麼就能被她的枕頭風給吹……”多爾袞憤然。
“最好是不要,可是啊,你還別說得這麼肯定,照這個勢頭下去……哼,皇太極恐怕得昏了頭,她說什麼就信什麼,那可就麻煩了!”娜仁聳肩——皇太極會被迷昏了頭是一定的,但是這話不能說。
多爾袞實在是不願意相信這一點,然而他老婆近乎神棍的體質讓多爾袞下意識地就接受了這種說法,仔細思索以後,不得不承認還是有可能的——人家唐玄宗前半截人生不也是明君一枚,可惜遇上楊貴妃以後,後半截就杯具了。
其實娜仁多慮了——人心一向是趨炎附勢的,當初大玉兒得寵的時候,每逢請安日,那院子裏都是賓客盈門。現在,海蘭珠這超乎眾人意料的得勢讓嗅覺靈敏的眾人立刻行動了起來,人人都以結好宸妃娘娘為最新目標——也就隻有娜仁這種被開了金手指的家夥才懶得上趕著去湊這熱鬧。
跟貴妃一起到了關雎宮門口,貴妃抬頭看著這華美宮室上頭掛著的牌匾,眼中流露出一絲厭惡和怨毒。這一閃而過的情緒正好被娜仁捕捉到,不由得心下暗暗歎息。
上一撥拜訪的人剛走,出來迎客的正是惠哥。
娜仁一見到這個丫頭,心裏的厭惡頓時無以複加,隻是淡淡地點了點頭。一旁的貴妃倒是笑盈盈的,道:“這丫頭可真標致。”說罷就拿出一個金絲鑲翡翠鐲,套在了惠哥的手腕上。
標致你個大頭鬼!小眉小眼,臉帶驕橫之氣,這還叫標致?比人家蘇茉爾差遠了好吧!
根據劇情,娜仁就看惠哥各種不順眼,又不能說這家夥根本就是個狗仗人勢的賤婢(畢竟人家還什麼也沒做呢),因此隻有努力壓下心裏想用大耳刮子扇惠哥的衝動,努力在沒有表情的臉上扯出一絲笑容來,順手摘下頭上的一支白玉簪給了惠哥。
那頭惠哥吃驚地低聲道:“這……這不好啊,無緣無故我怎麼能受娘娘和福晉的賞……”
貴妃道:“別做聲,讓人瞧見倒不好。我樂意賞你,你就收下,打什麼緊啊!”
娜仁也隻好跟著道:“第一次來這關雎宮,就當是給你的見麵禮了,不要客氣,叫你收下你就收下吧。”一邊慶幸——幸好今天沒戴什麼名貴首飾來,不然的話,賞了惠哥這種人豈不是太虧?要賞也得賞蘇茉爾才對!
惠哥想了想,笑嘻嘻地行了一禮,殷勤地把兩人迎了進來。
貴妃和娜仁一起光臨,海蘭珠既高興又擔憂,一副很想殷勤但有點不知所措的樣子。
“海蘭珠姐姐,你最近好不好?”看到她這樣,娜仁又覺得心軟——人家這真不是裝的,人家真的是不善言辭又不知道怎麼討好人的啊。她笑著問候海蘭珠。
海蘭珠對娜仁還是有親切感的,緊張之意去了一些——剛剛來過一批人,她一個也不認識,看到人家雍容華貴一派大氣,她就不知怎麼,自卑得很。
說起禮數教養這種東西,身為科爾沁嫡長女,她當然不是不知道,可是在察哈爾的幾年痛苦的婚姻生活,頻繁的家庭暴力,把她的正常心智都快折磨光了,幾乎都已經忘卻了自己是誰。
海蘭珠有些局促地道:“宮裏的規矩我不懂,我……我也從來沒招待過這麼多人,要有失禮之處,貴妃姐姐別見怪啊!”
貴妃道:“您叫我姐姐可不敢當,您的位分比我還高呢!”
海蘭珠慌道:“別……別這麼說,我也不知皇上是怎麼……反正,一切都是意外……”
貴妃接口道:“意外之喜吧?”
海蘭珠露出一絲尷尬。
貴妃道:“我是直性子,又愛開玩笑,你可別惱。我看這樣,咱們甭客氣,既然我虛長你幾歲,姐姐兩個字我就當仁不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