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爾雅垮下了肩膀,顯然一時接受不了這樣的消息。她搖搖頭,有著不可置信的表情。“怎麼會,她不過是建議我去剖腹,還好心地幫我找了個地方。”
“好心?”北沉冷笑起來,他沒想到溫爾雅會單純到這個地步,“你是不是腦子出了問題,她會好心叫你做這些?如果好心,她就不會選那麼小那麼爛的醫院了,如果好心,她就不會逼著醫生給你打活血針了,溫爾雅,你的腦袋真的是壞了!”
“怎麼會是這樣?”她仍然無法相信,杜冰冰叫她去的時候,完全是一副為了孩子著想的表情,何曾想,她還要自己的命?
溫爾雅如抽去了筋一般,軟倒在沙發上,單撐起頭,似乎隻有這樣,她的頭才能抬起來。
兩人一時沉默下來,空氣裏某中因子在蠕動,時刻碰撞,就如此刻她的心。
一邊是思母心切的清心,一邊是欲將自己害死的杜冰冰,她到底應該怎樣做?到底應該成全誰?
安靜,出奇地安靜!北沉也沒有吭聲,握緊了拳頭落在桌麵上,兩眼看向別處,生著悶氣。
許久,溫爾雅終於抬起了頭,她似下定了最後的決心。“北沉,我求你,放了杜冰冰吧。”
北沉抬眸望向她,根本不相信這是從她的嘴裏吐出來的。他擰擰眉,變得無奈。“她對你做的這些事,你可以忘記?可以既往不咎?可以不管不顧?”
咬咬唇,她猶豫了一下,最後挺直了腰。“是的,我都不管。”她此時隻想看到清心開心,看到她幸福,看到她恢複。隻要她好,其他的都不重要。
北沉重重地捶一拳,響起了深悶的聲音,卻無法撼動溫爾雅的決心。咬緊牙,他終於吐出一句。“好,如你所願!”
杜冰冰沒想到自己還能活著出來,北沉的那副臉孔,是一定要將她置於死地的。這個意外,她是萬萬估不到的。
她略略清理了臉龐,將那些狼狽的灰塵洗去,就傳來了清心思念她茶飯不思的消息。看來,這次又是清心救了她。
她不知道如何麵對清心,清心的臉龐與溫爾雅愈來愈像,她的妒意就愈來愈濃,對清心的照顧也怠慢了許多,不曾想,還是這個仇人的孩子一次又一次地救了自己。
媽娘不停地在她耳邊說起清心的種種,全是對她的思念。杜冰冰拉開唇角,展露了屬於勝利者的笑。
沒想到,主動權再一次地握在了她的手裏,這一次,她一定要好好地利用一下。而且,這一次,絕對沒有任何危險。
帶著這份心情,杜冰冰去了醫院,見到了清心。
“媽媽,您總算來了。”清心當著溫爾雅的麵撲入杜冰冰的懷裏,在那裏細聲細氣地撒著嬌,溫爾雅的臉白白的,很不是滋味地退了出來。回到自己房裏,看著仍在熟睡中的天愛。
“兒子,媽媽現在隻有你了。”她突然好難過,好難過,好想哭一場。
望著孩子發呆,她不知道過了多久,隻聽得門外有了輕微的響動,馬上看到了杜冰冰的身影。
“有空嗎?”杜冰冰敲了敲門,不是十分高調,但也可以看出眼底流露的得意。
“有。”抹抹眼角,她才轉過頭來,麵對杜冰冰。
杜冰冰走出轉身,來到角落。“溫爾雅,對於你的相救,我十分感謝,不過,我還是希望你能履行我們的合約,因為,就算你不離開,清心也與你沒有關係了。”
她從小包裏掏出那份放棄撫養權的協議,在溫爾雅麵前揚了揚。
“如果你為了清心好,最好就按上麵的辦,離開中國,離開北沉,離開清心。”
溫爾雅有一種感覺,就得覺得自己救下的是一頭狼,在救了她之後,她還要將自己吃掉,並大言不慚地說這是做好事。
她握了握拳,最後忍下了一切情緒。就算對杜冰冰有一千個不滿意,她也不能拿清心的命開玩笑。
清心是喜歡杜冰冰的,而且對她充滿了反感,就從這一層意義來看,她需要離開。而且杜冰冰說得沒錯,如果不離開,北沉的心就不會真正回歸,清心還是不能幸福。
算了吧,這不是早就知道了的結果嗎?
她點了點頭。
杜冰冰從包裏掏出一張紙放在了她麵前。“收好,這是今晚十點鍾的機票,我的意思你明白的。”
溫爾雅沒有伸手,杜冰冰將其置於床上,梳理著發走向門口。“走的時候安靜點兒,如果讓北沉知道鬧出什麼事來,清心隻會更恨你。”
杜冰冰離去,隻剩下那張機票,張揚地躺在那裏,似在嘲笑她。溫爾雅伸手將機票握在手裏,再歎一口氣,她下定了最終的決心。
就要離開了,她想起了家人,想起了朋友,回來了這麼久,卻因為一些俗事,將他們忽視。
她走出去,走向門口,又停下步子,回頭看向清心的病房。她就要離開了,離開她的女兒了,從此以後,她們將形同陌路,這樣的結局是不是太讓人揪心,太讓人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