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將密信呈上案幾,落了火漆的信函外頁上,寫有【定北王親啟】的墨字。
“是驚天的筆跡。”夜鸞煌臉色微微一凜,當即展信翻閱。
鳳綰衣傾身靠了過去,挨著他的肩頭看信。
當見到信上一行小字時,她含笑的臉龐立時冷如冰川:“鳳卿卿不見了?”
驚天差人送來的密信上所書,被幽禁在府中的鳳卿卿於初九深夜在房中消失,他命人滿城尋找,仍未找到鳳卿卿的身影,掌控京師治安的侍衛也說未見到她離城。
“噗——”雁漠北驚得一口茶如數噴出,他忙抹了把唇邊的水漬,快步走到案前,搶信來看。
“去,把送信的人帶上來。”夜鸞煌陰沉著臉,命令道。
他得問清楚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府中家仆眾多,又有驚天看管,人是怎麼跑的?又去了何方?
“你先別著急。”鳳綰衣在案幾底部握住他的大手,“鳳卿卿不會武,不可能瞞過城門處的侍衛出城,人有可能還在城內!”
鳳卿卿背後的林家,早已落敗,鳳家也隨著鳳鴻澤被收監,樹倒猴猻散,林素柔身在獄中自身難保,她能依靠的人沒有幾個,而其中,能助她從定北王府離開的,怕是隻有夜臨風一人。
想及此,鳳綰衣心中泛起幾絲疑惑。
南梁戰事夜臨風早該得到消息,他現在該為如何牽製鸞煌的勢力,不讓他做大而煩惱,哪有心思去管鳳卿卿的死活?
家仆很快就被康浩帶到主帳。#@$&
夜鸞煌認識他,此人的的確確乃定北王府的奴仆。
“側妃是怎麼失蹤的?王府守備森嚴,難道就無一人察覺嗎?”
氣勢洶洶的怒問,讓家仆倍感壓力,他跪在地上,穩了穩心緒,適才答話:“回主子的話,側妃是幾時不見的,奴才等並不清楚,初十那天早晨,府裏的奴才打水送進房裏,伺候側妃洗漱,哪想到叫了半天門,屋子裏一點動靜也沒有,驚天大人得了信兒,闖門進去,可那會兒,屋子裏早就沒人了。”
照這麼說,鳳卿卿應是在前一夜失蹤的,和驚天的推測一致。
“初九夜裏,府中有何不妥?”夜鸞煌皺眉問道,眉梢冷峭,渾身散發著一股無形的壓迫感。%&(&
家仆剛欲回話,帳外,又有士兵通傳,說是有楚國信函送至。
“喲嗬,今兒吹的是什麼風,信函一封接一封來個不停啊。”雁漠北似笑非笑地打趣道,想緩和帳中沉重、嚴肅的氛圍。
夜鸞煌略一揮手,讓家仆退到一旁去,然後傳人進來。
來人是男扮女裝的春風苑姑娘,鳳綰衣手底下的探子。
認出人,她豁然直起身,除去臉上的人皮麵具後,快步走到探子身前。
“信呢?”
春風苑的人無要事絕不會千裏迢迢差人送信,必是京中出事了!
探子恭敬地行了個禮,遂,取出懷裏的信箋遞給她。
天牢遭劫,林素柔被人從牢中帶走了?
手指在信箋上捏出幾道褶印。
怎麼會這麼巧?
鳳綰衣隨手將信箋交給走到身旁的夜鸞煌,然後朝探子使了個眼色,帶著人走出主帳,去往軍營角落的無人地帶。
“消息是幾時傳出的?要犯失蹤前後,京城有何異動?”
她壓低聲音問道。
據探子所述,林素柔是在本月初八的深夜越獄逃走,案發時,看守天牢的獄頭被迷藥迷暈,無人知曉截走人犯的是哪路人馬。
事情發生以後,朝廷明麵上秘而不宣,卻在暗中廣派人手搜查林素柔的下落,最為詭異的是,搜查隻進行了兩日,初十,所有人手全都撤回京師,未再深查。
而安南王府日前忽然來了次大清洗,夜臨風親自下令嚴查府宅,但凡背景可疑的下人,通通打發出府,以至他們沒能打探到太多情報。
“不過,在初六當夜,曾有人見過一個形跡可疑的黑衣人從偏門進入安南王府。”探子補充道,麵上浮現幾分慚愧之色。
鳳綰衣強笑著拍了拍她的肩膀:“能打探到這些消息已經很不錯了,這幾天急匆匆趕來報信,想必你也累壞了,下去歇息吧。”
“是。”探子躬身退下。
鳳綰衣抬手摁著抽痛的太陽穴,分析著整件事的脈絡,她想得太過專注,就連夜鸞煌一路尋來此處,悄然走到她身後,也未曾察覺到,直至額心傳來指腹輕撫的觸感,才驀地回過神。
手臂輕抬,包裹住他不安分的手指,蹙眉歎道:“林素柔初八越獄,次日夜裏,鳳卿卿在王府失蹤,兩件事一前一後發生,必是早有預謀。”
這世上從來沒有偶然,所謂的巧合多是人為。
當初林榮廣在獄中失蹤,她就懷疑過林家藏有重大的秘密,以至要犯逃出大牢,皇上卻粉飾太平,不做追捕。
“天牢關押的人犯不見了,朝廷隻秘密搜查兩天就不再做追捕,這兩日的搜捕中,肯定發生了什麼事,使得皇上做出這詭異反常的決定。”說到這兒,鳳綰衣眸色一暗,本就不展的眉頭皺得更緊,“可我不明白,到底是什麼樣的原因,能讓皇上對林家這般容忍,且接連發生的種種,夜臨風是否知情?又會否參與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