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遠在大梁,京城許多事沒辦法第一時間知道,以至手中線索太少,很難想明所有。
“想不明白就別在想了。”夜鸞煌極不喜她這副心煩意亂的樣子,故,好言勸說道,“我會著令探子在暗中追查此事,若有消息,頭一個知會你。”
“弄不清楚幕後主謀的目的,我怎能安心?”鳳綰衣惆悵地歎了口氣。
林家落馬一事,與鸞煌有關,可以說是他一手導致林家覆滅的,林素柔和鳳卿卿又對她痛恨至骨,他們手裏若真握有能讓皇上忌憚的秘密,局麵將對他們十分不利,更別說,背後還有一個虎視眈眈的夜臨風。
“錢權利益,背後所圖不外乎是這些東西。”夜鸞煌嘲弄地笑了笑,“有時候,真希望你我生在普通人家。”
不用時刻提防他人的算計,更無需琢磨旁人一舉一動中是否另有深意。
“那樣的生活雖平凡,卻也輕鬆快活。”
“這樣的假設,毫無意義。”鳳綰衣冷聲回道,眸中一派清明,“你我已然身在局中。”
聞言,夜鸞煌心尖一動,半真半假的笑道:“要想脫離困局其實不難,隻等萬陌謙繼位,南梁局勢穩定,邊關之憂就能解除,到時候,我們急流勇退,將兵馬交給朝廷,歸隱田園,管他什麼林家,都與你我無關。”
看似玩笑的話語裏,暗藏幾分試探。
鳳綰衣愣了半秒,隨即,搖頭說:“還不是時候。”
即使要歸隱,也得等她做完要做的事。
“要等到何時?”夜鸞煌追問道,“眼下難道不是絕好的時機麼?”
“是,現在撤出爭鬥,的確能落得一身輕,但你一退,夜臨風必定會想法子搶去你的兵權,數萬大軍落入他手,再加上他在朝堂的勢力,誰人能再阻撓他龍袍裹身?”要她親眼看著夜臨風繼位,做楚國的皇帝,她辦不到!
鳳綰衣猛地閉上眼,深吸口氣,按捺下心中翻湧的恨意。
夜鸞煌苦笑聲,眉宇間盡是不解,啞聲道:“隻要繼位者善待黎民,能令楚國四海太平,皇位由誰來做,又有何關係?”
“但不能是他。”鳳綰衣一字一字地說,語氣甚冷,透著幾分決然。
“為何?是因為蘇兒?還是你娘?”亦或是,她終究無法釋然夜臨風和鳳卿卿苟合,所以才會這般痛恨他?
因為他殺了我的墨兒!
話在脫口的瞬間,被理智止住。
鳳綰衣撇開頭,冷聲道:“我有我的理由。”
“連我也不能說嗎?”夜鸞煌心口大痛,唇瓣輕顫著,問道。
沉默。
“罷了,”夜鸞煌強顏歡笑,“我不問便是。”
天知道,他有多想曉得,她和夜臨風之間那刺骨的仇恨從何而來。
“等你何時覺得時機到了,我們再商量歸隱的事吧,”他輕輕拍了拍鳳綰衣的腦袋,“送信的探子還在等我回話,我這就命他動身回京,外邊風大,你別待得太久,小心著涼。”
說完,他大步流星從鳳綰衣身旁走過。
人剛走沒一會兒,南楓就捧著件輕裘來到這方。
“小姐,這是北王爺特地吩咐屬下送來的。”
鳳綰衣眼眶微澀,唇瓣顫抖著,說:“我不想瞞他的。”
她不是沒有試過把前世的所有說給他聽,可他信了嗎?他隻以為那是她做的一場噩夢!
“小姐做事總有小姐的理由,北王爺他會明白的。”南楓一邊抖開輕裘替她披上,一邊說。
鳳綰衣麵色一凜,外露的情緒頃刻間散去,她沉聲命令道:“差人在楚國各城嚴查林家人的下落,夜臨風那方也不能放鬆警惕,有任何風吹草動,即刻來報。”
兩名探子隻在軍營滯留了半日,黃昏時分,二人一前一後離開軍營,揚鞭策馬返回楚國。
入夜,主帳的燈盞還亮著,案幾上鋪開一張南梁地圖,然而,夜鸞煌的心思卻並不在這上邊,仍想著白日發生的事兒。
“咚”
托盤重重擱在長案上,清脆的碎響將他從走神中喚醒。
黑眸一轉,在看見來人時,眸中掠過一絲失望。
“你這是什麼表情?”雁漠北衝他拋去兩顆衛生球,嘴裏抱怨道,“哎,你說我圖什麼啊?聽說你夜裏沒用膳,專程給你送宵夜來,你可好,不僅不領情,還衝我擺出一張死人臉。”
夜鸞煌輕掃過桌上冒著熱氣的菜肴,眸光一閃,竟是笑了。
“是她吩咐你送來的。”
師兄性子大咧,不拘小節,哪會心細到留意自個兒有無用膳?必是受人所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