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慕水醒來,手在真枕邊上,碰到了一張字條。
迷迷糊糊拿起來看,他剛勁有力的字寫在上麵——“早安吻。”
嗬。
這個幼稚的男人。
盡管如此,江慕水把玩了兩下,還是輕輕湊上去,吻了一下那張紙,甜蜜地笑了起來。
拂去心頭的些許恐懼,她起床工作了。
第一天去律所就備受打擊。
盡管律所裏所有人都熱情的對待她,可江慕水一上午就坐在那裏幹瞪眼,除了回答一些網絡上的提問外,她連自己的電話聲都聽不到,岑啟凡幫她進來接了好幾次,然後拿紙給她看。
難道她要一輩子這麼工作嗎?
岑啟凡和明朗再閑,也不至於這樣陪著她玩下去,她現在,到底是該引咎辭職,還是停職後四處就醫?
怎麼還沒有徹底離婚,就遇上這麼糟糕的事?
這下,江慕水真的徹底慌了。
她出門,給岑啟凡遞了一個請假條。
岑啟凡當然同意了。
出了律所的門,江慕水對著這個自己完全聽不見的世界,有些怕。
但是輕吸一口氣,她還是打了的,直接去了自己之前住院的那家醫院,去了精神科,尋找那個中年女醫生。
從大堂裏路過的時候,竟然碰見了陸霖晟。
這事,也真的太巧了。
江慕水正問著精神科的路,在大廳裏辨認方向,一眼,就看到陸霖晟額頭上貼著紗布,手捂著腹部,被人攙扶著、臉色蒼白地從外科病房裏走出來,瘸著一條腿,勉強在地上練習著走路。
江慕水神情淡漠地,站在了那裏。
原來這就是他不出庭的原因,竟然真的,是受傷住院了。
走了第二圈的陸霖晟,額上已經痛得冷汗涔涔,他再次繞過來行走的時候,就抬起頭,一眼看到了前麵淡然靜立在那裏的江慕水。
她看他的眼神
就像在看,一塊冰冷的石頭。
他以為,江慕水會直接冷冷走開,但沒有,她攏了一下自己的頭發,淡然地走了過來。
她還是聽不見聲音,也不喜歡說話,在便簽紙上寫了一行字,拿給他看。
陸霖晟被揍得腿骨骨折,額上一個大洞,腹部內髒也有受損出血,很嚴重,看見江慕水,他身上所有的痛一下子全部加劇了,痛得有些發顫。
“隻要有命在你就該過去,那天不去,你是不敢吧?”
陸霖晟低著頭,手捏著那張紙條,手簌簌顫著,低著頭連抬起都不敢。
小護工架著陸霖晟,看了一眼惱火了:“你這女的,什麼事啊那麼急,非得讓他過去?那天這病人送進來,動都不能動了,這休息了三天還這幅樣子呢沒看見嗎?難道坐輪椅過去找你啊?有你這麼當女朋友的嗎?”
陸霖晟抬起頭,看著江慕水絲毫不為所動、聽都不聽她話的樣子,盯著她低啞說了三個字:“對不起。”
江慕水神情依舊沒有絲毫變動。
掏出筆,又寫了一句。
“我會走關係縮短盡量縮短時間,還有,叫陳淺因準備好賠償金,至少兩百萬。”
拿起給他看。
陸霖晟鼻翼動了動,眼眸中泛起潮濕,像是在強忍著什麼似的,他看著她又是低低的兩個字:“好的。”
江慕水抽回手,看他一眼,走去找醫生了。
陸霖晟掙脫開了護工的手,啞聲道:“我自己走一會你回去吧。”
精神科門口。
聽不見這種事是最嚴重的,嚴重到,比看不見都嚴重,這是從治療的方麵來說的。
聽不見一個人說話,就不了解他說話的口吻,文字可以偽裝,但是口吻不能,這樣所有人都不知道江慕水的心結到底是什麼。
中年女醫生長籲短歎的,就這麼簡單的病自己治不了,這傳出去
她給了她一張答卷,讓她自己慢慢答。
江慕水在紙上寫:“我是真的想治好,必須治好,這個會有用嗎?”
中年女醫生沒放棄地繼續跟她用嘴對話,說:“有用。你聽我的,就會有用。”
江慕水點了點頭。
陸霖晟慢慢停穩了腳步,臉色蒼白地扒著牆,往裏看,在看到江慕水那麼積極地治療自己耳朵的時候,眼眶濕潤了起來,她到現在,還是沒有好,但他知道,她曾經受的傷,最後都會一分不少地要他們還回來。
所以她那麼努力。
為了一場報複,極盡努力。
突然,精神科那邊傳來了腳步聲。
陸霖晟怕被人發現,趕緊單腳跳著,跳到一邊的走廊裏麵,卻見,那邊是一個頎長挺拔的身影走過來,麵容如此熟悉,竟然,是殷千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