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慕水更加錯愕了,她仔細想了想,結婚兩年,第一年的時候陸霖晟和陸遠擎陪自己去了,第二年,陸霖晟就有事沒來。
她握著筆的手有些僵,說:“我我怎麼都行的。”
她對於另外一半,從此開始不敢抱太大的期望了。
這是真的。
殷千城卻毫不在意,輕輕拍拍她頭,說:“那就這麼定了,掃墓的規矩我懂,時間我會剛剛好空出來的,就這麼說好了。”
看著她纖長的,微顫的睫毛,心頭一軟,他低頭就吻上她的眼睛。
真好。
他真的太好了。
懷裏的人兒抬起頭來,享受般閉著眼睛,另一隻手和他的大掌纏繞在了一起。
“那既然你都陪我去了,那你的那個,我也陪你去,好不好?”心頭愛意翻湧,她睜開氤氳著水汽的眼睛,柔聲說道,“你父親的墓地,我陪你一起去掃,好不好?”
這般說話的她,真是可愛。
但殷千城的眸光,卻莫名黯淡了一下,凝視著她的眼神驟然變得複雜,他尷尬停頓了一下,移開目光往日曆上掃了掃。
“不必。”
他嗓音冷沉,話一出口大概他自己也注意到了,眨眨眼,緩和了一下語氣,對她說:“我是說,他的墓不在國內,年前我們的安排裏,不必有他。”
這是怎麼回事?
盡管有些愣怔,但江慕水還是迅速反應過來:“哦那好吧。”
不在國內的話那倒是真的沒辦法了。
“你不打算跟我說說你的父親嗎?我的事你全部都知道,而你的,我卻一無所知。”
她知道可以去查閱新聞,但新聞大多隻求爆點不求事實,她不想先聽見那些。
殷千城卻臉色沉得厲害,不願再在這件事上過多糾纏,抽回自己的大掌,神情略冷,淡淡道:“沒什麼好說的,過去太久,我不像你一樣對他們還有記憶,我,一點記憶都沒有。所以,沒必要說。”
是嗎?
沙發上的人兒許是被他這副樣子嚇著了,小臉蒼白著翻身,錯愕了一下,點頭:“原來是這樣。好。”
“那個,我洗過澡了,你不去洗一下嗎?”
她看到他冷冷站在那裏,雙手插.進褲袋裏,盯著他若有所思的樣子,隻覺得頭皮發麻,一瞬間眼眶漲漲的有點恐懼,她趕緊勒住那種感覺,說道。
他也一下反應過來了,眼眸中的冰冷消融了一些,點頭,道:“要洗的。”
說完,他神情恍惚地將東西丟下,丟外麵,直接進浴室了。
片刻後,他淋了半天的水,蹙著眉,臉色冷沉懊惱,到門口,換拖鞋去了。
江慕水不知怎麼的,心情突然很沉。
想起殷千城說“我不像你一樣對還他們還有記憶,我,一點記憶都沒有”,明明不怎麼悲傷的一句話,此刻想來,竟有些焚心蝕骨的悲涼她抱著抱枕,眼淚都湧出來,失去至親那麼痛苦的事,他怎麼能,說得那麼雲淡風輕?
***
年前最後幾天,殷千城突然變得忙碌起來。
江慕水抽到的那盒套套,除了那天鬧了點小別扭的淩晨,很激烈地用了兩個以外,其他時候都沒有空去用。
他很趕地往林氏跑了兩趟,因為殷氏大部分員工都放假了,他的那些親戚大股東都跟著殷老爺子住在臨市的老宅。
家族企業什麼事都能牽扯到彼此的親屬關係,這點尤其不好。
好幾個夜晚,江慕水一個人睡。
殷千城就算再忙,也在電話裏哄她睡。
明明外麵的年味越來越濃厚,自己卻一個人越來越孤單,殷千城哄她哄得越來越艱難,他自己也越來越熬不住。
去父母墓前掃墓的那個下午,中午前江慕水接到他的電話,他,終於要回來了。
打個車,到路邊的小攤買了一些紙錢,拎了一些水果,到了花店,挑了兩束鮮花。
江慕水掏錢付賬,正巧從花店鏤空的窗戶裏,看到了對麵咖啡廳裏的景象。
花店位置選得很巧妙,在市中心最豪華的幾棟寫字樓後麵,咖啡廳的對街,看似僻靜,實則很多人都喜歡來這裏帶一束花走。
在這裏看到有熟悉的同事在對麵咖啡廳裏談事情,再正常不過。
可是——
“小姐,這是您的找零。”花店店員再次拔高聲音說了一句,見江慕水還是沒反應,第三次重複,“小姐,您的找零——”
江慕水這才猛地反應了過來。
她趕緊伸手去接錢,捋了一下耳邊的頭發,等貨車經過完,那副場景再次出現在了自己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