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因為那時候他們給她的記憶,都太快樂了。
江逸之寬容大氣的性格,包容了莫倚瀾所有的任性和小脾氣,小時候回憶他們相處的每一天,都是戲劇,那時候的江慕水也多少有些嬌氣和公主病。
後來,在他們去世之後驟然的落差導致了過度缺乏自信,都是事出有因。
命運的轉折總是很可怕。
“爸。媽。”
“今年這麼早來看你們,是不是很開心?”
“這一年,我發生了很多事,一言難盡。但是我記起爸爸在我十六歲生日跟我說過的話。他那一天說,小水,爸爸今天教給你四個字,不怕,不悔,以後做什麼決定都不要害怕,有什麼後果都不要後悔。”
“我以前不懂,如今我開始特別特別信奉這句話。”
“爸爸,你也許就是童話裏,一開始給我忠告的那個巫師,我一開始總是意識不到你是對的,一直到很久以後,我才明白你告訴我的都是人生真諦。”
“嗯至於媽媽”好像沒有什麼可說的,她身上所有的缺點,都是繼承的莫倚瀾,嗬。
“我今天還帶了另外一個人過來看你們,”江慕水抬起頭來,在半山腰蹲著的她,額前的劉海被風吹得淩亂,她看了一眼幾排墓碑外的挺拔身影,臉紅了,道,“他對我很好很好嗯不過我帶他來,不是因為他對我特別好”
或者說,並不是單純的,因為殷千城對她哪兒哪兒都好。
好得無法挑剔。
江慕水一雙水眸抬起來凝視著墓碑上的兩張照片,輕聲道:“而是因為我喜歡他。我覺得我好喜歡好喜歡他。”
說完這句話,她左胸腔的心髒就悸動起來,跳得太快,她都不得不伸手摸住心髒,讓自己鎮定。
纖長的睫毛微顫著,她深吸幾口氣,重新看向墓碑,說:“那我現在去叫他過來,他說先給我時間,自己跟你們說幾句,是不是好體貼?媽媽,他不知道從哪兒知道了你喜歡藍色妖姬,特意買給你,你喜歡嗎?當然,這隻是禮貌,因為我的那束比你大多了。”
說完,墓前的那個小女人起身,腳步輕快地,跑出這一排墓碑外,胸口漲著滿滿的甜蜜叫他:“千城千城!”
微微暗下去的天色裏,頎長挺拔的身影轉過來過來,眸中暗流湧動,長腿邁開,往這裏走來。
“我說完了,你要去說嗎?”
她跑過來握緊他的手,眸中帶著期盼和羞澀,像個小女孩。
殷千城拍拍她的頭,眸色深邃,道:“要說,不過你要聽嗎?”
江慕水愣了一下,沒有明白是什麼意思。
殷千城握緊她的小手,已經走過去了,天色已經微微按下來,墓碑上的照片卻依舊很清晰,他仔細看了一眼江逸之的臉,是很聰明沉穩的一個男人。
他緊了緊掌心裏人兒的手,沉聲開口:“伯父伯母好,我是殷千城”
說到這裏不知想起了什麼,他攥緊了手心裏的柔荑,用力很緊很大,嗓音愈發低沉:“你們的女兒很優秀,我很喜歡,所以我今天過來,想問問你們,到底可不可以”
江慕水總算知道他想要做什麼了,小臉一個蒼白就要往後退,羞臊之間摻和著巨大的恐懼。
驚喜不是,畏懼不是,但那種興奮和酸澀感同時充斥在胸膛裏。
讓她微微害怕。
殷千城凝眸盯著那墓碑,攥得她更緊了,又說了一陣話,字字都沉如千斤,烙印在江慕水心上,她就像在烙鐵上走一樣。
聽一句,就被燙得釘在原地。
手腳都徹底發麻了。
殷千城猛地一把拉過她來,讓她站到自己的皮鞋上,俯首,額頭抵住她很燙的額頭,嗓音低沉地落下尾音:“可以,嫁給我嗎”
噗通噗通,巨大的心跳聲中,他銅牆鐵壁一樣的胸膛擋住了所有凜冽的寒風,將她纖小的身子全裹在了自己滾燙炙熱的吻中。
***
陳淺因打開陸家的門,一掃前些天疲憊愁苦的常態,得意冷冽地丟下鑰匙,舒服地脫了鞋子,倒在沙發上看電視。
陸霖晟從樓上下來,手裏捏著咖啡杯,冷眸之下黑眼圈一片,冷冷看她一眼。
又泡了一杯黑咖啡,他揉著眉心,神情沉鬱。
水一會兒就溢出來,淌滿了操作台。
“”他這才回神,關了熱水,上樓。
陳淺因還在看電視。
臉上有笑容。
他冷眉不禁緊蹙起來。
一身挺拔地站在那裏,下顎和身姿都削瘦了很多,冷聲問:“你就這麼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