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天生的心理強大,她也許隻是,不想給任何人添麻煩。
消沉,她一個人就可以了。
連薇婭大娘都開始懂得阮清幽的性格,不管她多麼清冷,每天打掃房間做飯做家務都自嗨了。
可他這個做兒子的也這麼認為。
好像就真的很不對。
原來是這樣嗎?
殷千城重新拿了一個碗過來,俯身輕輕抱住她,道:“怎麼想到要我這麼做?你不跟著一起來?”
江慕水臉紅,輕輕捉住他的手臂,說:“我的分量沒有那麼大,但是你對她很重要。”
對。
沒錯。
殷千城深邃的目光凝視著她,礙於有其他兩個人在場,才沒有直接吻下去,隻輕輕蹭了蹭,吻了吻她的頭頂。
殷千城拉開椅子到了阮清幽那裏,那裏離清湯鍋比較近,阮清幽差異,她這才突然發現殷千城今天跟自己一樣吃素。
阮清幽頓了頓,道:“你沒有必要非跟我一樣。我說了,我吃素隻是因為習慣,很久不吃,就不想再吃了。”
殷千城點頭:“我想體驗一把您的習慣,不管是因為什麼,想陪你做一次而已,母親,您也想多了。”
是麼?
阮清幽微愣,這下眼眸中竟然閃過一絲別樣的味道,她看了一眼自己的碗,隻有自己知道她到底為什麼這麼做。
佛法中講,善惡有報,積德可以留到下輩子去,千城的父親,或許就是上一次的那個他德行積攢得不夠,所以去得那麼早,那不如,她從這輩子就開始給他積累善德,那麼不管什麼時候善報回來,對他,都是有好處的。
她的執念很深很深,但隻約束自己,不約束別人。
但是,跟自己血緣最濃最親的兒子,說不問原因,隻想陪她做這件事的時候,她心裏不免動容。
真的,很動容。
哪怕當時千城父親去世,有人說,孩子受到的創傷不比她小的時候,她都覺得那人可笑,這世上,沒人能體會她的感受,哪怕兒子也是一樣。
殷千城坐過去後,阮清幽眉宇間的鬱氣舒緩了不少,從眼角眉梢的情緒都能看得出來。
這麼多年她跟兒子相敬如賓,她頭一次,給兒子碗裏夾了個菜,等殷千城抬頭的時候,阮清幽想要躲閃,卻又定了定神看著他,溫柔說:“多吃一點,否則在我這裏虐.待了你,恐怕有人,要心疼了。”
隔著一張桌子,在對麵正吃羊肉的江慕水,臉蛋紅紅的,一下,就嗆住了。
***
在美國的日子開始變得很慢。
阮清幽叫人送回了家裏的車,讓殷千城帶江慕水到處去看看,江慕水實際上不是很愛旅行的人,有空的時候也是喜歡在熟悉的地方走走看看,殷千城則隨她,於是就在家裏多呆了兩天。
初五時,上路,開了長途車,去到另一個州,到放完年假的幾個朋友那裏拜訪了一下。
殷千城的學習和生長環境很簡單,有傳奇的地方,也跟國內有很大的文化差異,但好在,這都在江慕水的接受範圍之內。
那兩年在美國的殷千城生活大概可以用兩個詞來形容。
波瀾不驚。
又浪潮洶湧。
夜歸時,江慕水戴著耳機睡著了,裏麵勁爆的美國鄉村音樂還在放,她翻個身,耳機掉下來。
殷千城看了一眼,將車停靠在了路邊,他開得也有些累,睜了一下眼睛,這下探身過去,將耳機從她脖子上小心翼翼取下來,她白皙的皮膚,袒露了一片,在緊身針織衫的包裹下愈發顯得魅惑勾人。
江慕水被驚醒了,迷蒙的眼神抬起,看了他一眼。
殷千城也眯起眼睛看她,微涼的長指碰碰她的臉,道:“快看看這裏,像不像美國的恐怖片現場?”
霧氣朦朧。
幹枯的樹枝影影綽綽地在暗夜的微光裏透出輪廓來,四下靜的可怕。
江慕水吸一口氣,撫了一下自己的雙臂,啞聲說:“好像會有吸血鬼一樣。”
隨時會有凶猛的吸血鬼跑出來,咬他們一口。
“我們還有多久到啊?”
“夜裏十二點之前,就可以到家。”
“跟阮小姐說過了?”
“嗯。她知道。”
車子重新行駛在路上,江慕水倒在座位上,卻睡意全無,她盯著方向盤看了一會,舒出一口氣柔聲乞求道:“千城,給我開一段,好不好?”
她想載他一程。
畢竟從朋友家回來到這裏,幾百公裏的路程,他真的已經很累了。
以前她也曾經在路上跟陸霖晟這樣換著開過,不知怎麼的,江慕水心頭微微焦躁,她都能為別人這樣做過,卻還沒有為殷千城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