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淺因帶著那些資料回了病房。
她有些開不了口說這些,猶豫了半天,對著病床.上的陸遠擎說:“爸,這些條款您有空看看,需要重新修改簽字的。
她的口吻有些抱怨,像是在說,早知道就一次性弄好,這折騰來折騰去的,不知有多麻煩。
殊不知,陸遠擎本身就對被收購的事情惱火心痛著,一聽這話,腦袋從枕頭上起來,瞬間急紅了眼睛。
鄒明月正坐在旁邊削蘋果,聞言怒火叢生,一眼瞪向陳淺因,伸手給陸遠擎蓋了蓋被子。
“我當初就說,財務那種事哪是一般女孩子可以做的,你連那個證都沒有,還妄想將來坐財務總監的位置,瞧瞧,就這麼點兒破事都辦不好,你要是讓殷千城跟你爸坐著談陸氏被收購的事,你這是要你爸的命啊!”
聽著鄒明月的指責,陳淺因也火氣大著呢,回了一句:“我要爸的命?陸氏被收購是我的錯嗎?我這趟難道不就是個跑腿的?”
“那難說哦,”鄒明月冷哼一聲,也不看她一眼地說,“當年我們陸家扯上一點關係,交給慕水,人家二話不說幾天就把事兒搞定了,果然小家小戶出來的就是不一樣,什麼也做不了,還得我們養著,想想我就虧。”
可當初趕江慕水出家門,迎娶她陳淺因的時候怎麼不說這些?
陳淺因冷笑:“江慕水那麼好,怎麼沒見您留著給自己兒子繼續享用啊?”
鄒明月也口無遮攔:“我不願意留嗎?現在的女孩子哦,挖牆腳功夫太厲害,三了別人還有臉說,你要不鬧騰,現在霖晟不也好著呢”
“你”陳淺因氣得幾乎要拍案而起了,鄒明月這張嘴顛倒是非得太厲害,簡直欺人太甚!
陸遠擎躺在病床.上直喘著氣,臉憋得通紅,嘶啞著喊了一聲:“別吵了”
再吵,江慕水也回不來了;
再吵,陸氏也已經淪落到這種地步了;
“霖晟這幾天,忙股東那邊的事情,所以這樣吧,具體收購的事我去見那個孩子,我來親自跟他談,跟他簽字”陸遠擎眼睛通紅直勾勾盯著天花板,沙啞著嗓子說道,“你們誰都不要吵了,誰,都不許吵了”
既然那個孩子希望自己露麵好好談談這件事,那他們,就好好談談。
殷千城接了一個電話,是陸氏那邊的,裏麵陳淺因心不甘情不願地跟他商定了時間地點,說陸遠擎要跟他麵談。
他答應了,不鹹不淡地說完,兀自掛了電話。
陳淺因在那邊兒,還妄圖抓住幾分不一樣的感覺,卻發現一丁點兒都沒有,過去的那些事,原來在他心裏就真的像一場煙,隨著世事變遷,全都煙消雲散了。
***
中午去醫院時,那個做開顱手術的男孩兒已經被推出手術室門了。
明朗走掉,打人男孩兒和他父母一起去看望了病號及家屬。
受傷男孩兒的媽媽還情緒很激動,看著兒子腦袋上纏繞著的紗布,心疼得直掉眼淚,冷冷嗬斥著這群人離她遠點兒,然後哽咽著怒吼道:“我警告你們這事兒沒完,開顱手術這種罪是白受的嗎?這事兒決不能這麼算了!”
一群人安慰她幾句,然後轟隆隆的出了病房。
打人男孩兒的媽媽神情有些詭異,蹙眉回頭,跟丈夫說:“你說是不是有點兒怪?昨晚我來的時候,這個女人還不依不撓,連衝上來撕了我的心都有了,現在她兒子手術做完,受了那麼大的罪,她情緒倒比昨晚還平靜許多,你說這是為什麼?”
還沒等丈夫回答,她又陷入愁眉苦臉的憂思中:“還有人家那手術費我聽說啊,光手術下來就得十萬以上,加上用藥和後期恢複什麼的,沒有二十萬根本下不來,這不是個小數目,而且,如今就算破財也消不了災,更何況我們這錢和權都沒有的,這債和罪就一起全來了,這都叫我們怎麼活呀”
她本身是個菜市場擺攤的,丈夫也隻是個國企單位的會計,
丈夫有些木訥,老實巴交的,也愁眉苦臉的不知怎麼安慰她。
女人擦擦眼淚往後看自己兒子,皺眉埋怨道:“你倒是說句話呀,小楊,這事兒可都是你給作的,你叫你爸媽可怎麼辦”
丈夫摟住她的肩膀:“好了好了你說他也沒有啊”
男孩兒有些落魄地在後麵走著,聞言,臉很羞恥地紅了,極度內疚地別開眼,連看自己父母一眼都不敢。
關於那二十萬手術費的事,他想說,但卻一個字都不敢開口,怕父母為此事擔憂發愁;更害怕,他們知道這筆錢是明朗墊上以後,那對他鋪天蓋地的誤解和指責,當那些異樣的眼光來自於自己的父母時,他真的會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