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啟凡震驚不已,十指交纏得更緊了,不時地重新鬆開扣緊,半晌才有些口幹地問:“有人雇傭了那個老板,替換了你父親的刹車片,導致他們在高速路上死亡?”
“我不知道”她低下頭去,手指和身體已經開始顫抖了,嘶啞道,“六年了,雇傭的人不可能用真實身份,抓到的老板自己都回憶不起來已經六年了”
岑啟凡聽得有些震動,總算明白了那天警察來的時候為什麼,覺得必須要跟江慕水說這些問題,但不急著找她辦案。
因為這件案子已經過去太久了,就算發現,破掉的可能性也不大了。
所以這件事對江慕水來說隻有一個意義,隻有一個——
以前她認為父母有可能是意外去世,隻有一小部分的可能是人為,但是現在幾乎確定了,是的,是人為。
哪怕當時江父江母在高速路上起衝突或者衝撞了,刹車片完好的情況下有可能兩個人根本就不用死的。
所以還是謀殺。
謀殺。
“慕水”
風嘩啦啦地吹過樹梢,櫻花樹又灑落下櫻花瓣來,像下櫻花雨那樣美麗。岑啟凡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他父母健在,但是僅僅是想象著自己的父母被人謀殺害死,他的心髒也不免震顫起來。
他的手伸出去,情不自禁地覆到她手上,啞聲道:“你情緒不要激動,你還在養傷。你想想,你早就接受他們去世的事實了,人死不能複生,有些認為的做法跟意外一樣不可預料,這是沒有區別的。”
她抬起頭來,突然笑了,紅紅的眼眶迅速濕潤起來:“沒有區別?”
“嗬嗬沒有區別!”
她肩膀顫抖起來,逐漸顫抖到無法控製,手快要按不住那幾張紙,“不失去的人才會覺得沒有區別,對我來說區別很大,我後麵的人生都可能,會因此改變我父親不會放任我做那麼任性無助的決定的我也不會因為害怕自己在世上孤立無援,而遲遲離不開陸家現在我也不會這樣!”
“不會連別人對我做了這樣的事,都有人要殺我,我卻隻能被迫選擇原諒”她的嗓音提高了,變得撕裂起來,變大了,眼睛瞪得通紅,激動地不可遏製!
岑啟凡見有些壓不住她,索性站起身來,一隻手壓著她的左手,另一隻手輕輕放在她肩上,安慰著她。
“別激動”
“我知道你不好受,別激動。”
他擰眉,對她的話還有些意外,不禁疑惑問道:“還有你說,什麼殺你?什麼有人要殺你?我聽到的醫院那邊的消息,還有明朗告訴我的說辭——都是說,老爺子可能要偷偷送你離開,你身上的傷不是因為殷千城找到你之後跟老爺子的人起衝突了嗎?怎麼你說有人要殺你?”
岑啟凡直直盯著她,擔心無比:“到底怎麼回事?殺你?殷楮墨要殺你?!他們明明告訴我不是這樣的!!”
江慕水哭得停下來了,兩眼通紅,也仰頭看著他,有些不可置信,哽咽問:“你說什麼?”
“你聽到的說法是他要送走我而已?岑啟凡,誰告訴你的?”
岑啟凡很無辜,“明、明朗說的啊殷氏那邊也是這麼說的,你這不請假好多天嗎?殷氏總會有新聞的,說法就是殷老爺子不喜歡你,打算送你去遠處,但殷千城硬把你帶回來了,不是這麼回事?”
“那我的傷是怎麼受的呢?”她悲憤地問道,整個人都震驚得在瑟瑟發抖,半晌後她清醒過來了,猛地一笑,喃喃自語道,“難道這是殷氏的危機公關嗎老爺子的形象不能破壞,更不能坐牢,所以,報什麼警,都是騙人的騙人的”
“還有,我總算知道,為什麼一定要讓我在這種地方療傷,為什麼這裏一個病人都沒有,什麼金屋藏嬌”
什麼金屋藏嬌。
什麼最愛的是你。
什麼隨便你怎麼做。
她整個腦袋瞬間要炸開來,看紙頁上的字都在晃動著放大了,突然之間風聲中傳來腳步聲,接著是一聲淡淡的咳嗽。
兩個湊近的人一驚,抬起頭看向來人。
岑啟凡的手還在江慕水的手背上放著,另一隻手按著她的肩膀,很親密的模樣,在看到來人之後,他驚訝地張大嘴巴,然後猛地反應過來,手趕緊收回,感覺到手心裏她的溫度還在,他愣怔了一下,攥緊了那隻手,站直了看向來人。
“殷總。”岑啟凡尷尬又客氣地朝他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