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板路上的那個人,可不就是殷千城?
殷千城一路走進來,已經看了很久了,從他們兩個談話,一直看到岑啟凡站起身,湊近她,手放在她的手上詢問著什麼,那坐在輪椅上的纖弱身影,一開始是有些激動的說話,然後哭起來,接著就默認了他的親近。
這下,看到他過來,她垂下頭,隻看得到發絲被風吹得有些淩亂,看不到臉上的情緒。
“哦,我來這裏給慕水送點東西,前些時間警察找她了。”岑啟凡解釋了一句。
殷千城身子猛地僵了一下,然後反應過來,沉聲問:“警察?”
“是啊,警察說她父母的案子有了新的進展,所以讓我過來告訴她,她剛剛情緒激動,我才安慰了幾句。”
她父母的案子?
所以,她不是因為自己被綁架的事找的警察?
他眸光一軟,俯身輕輕攬住她,往她的膝上看去,果然攤開的是一個很舊的卷宗,還有兩張很新的資料頁。
他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柔聲說:“發生什麼事了?案子有進展不好麼?”
低著頭的纖弱身影,眼眶紅的可怕,這個時候不想抬頭看他,也不想知道他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總之,她心寒得可怕。
扭過頭去,她嗓音沙啞道:“沒什麼。”
殷千城見她心情不好,沒有再追問,輕輕合上文件夾,說:“那我們進去吧,這裏風大,吹久了不好,還是有些涼。”
他抬起頭,看著岑啟凡,道:“岑先生要留下來一起吃午飯嗎?這裏的會客廳可以招待。”
岑啟凡站了一會覺得自己像個外人,尷尬地退後一步,說:“哦,不用了,我先走了,中午還有客戶要招待。”
岑啟凡收拾了資料準備走了,臨走前轉身,蹙眉問了一句:“她剛剛說,有關殷老爺子的事情”
還沒等殷千城開口,那個纖弱的身影猛地轉頭過來,沙啞道:“我亂說的。我心裏有怨氣,岑師兄你應該可以理解吧?謝謝你今天你來給我送資料,下次我請你吃飯還人情好了。”
“都叫師兄了就別客氣了,”岑啟凡笑了一下,又尷尬收起笑容看了一眼殷千城,對她說,“總之你們好好的,別看過程要看結果,殷總能如此堅持也是難得了。”
是啊。
她也知道。
殷千城能在如此艱難的情況下堅持到現在,已經很不容易了。
她不能這麼有怨氣。
她得滿足。
經過岑啟凡這麼一說,江慕水的怨怒減輕了一些,但不知道為什麼還是很悲哀,她低頭看著那份資料,逐漸看得眼眶濕潤,他問什麼,她都隻是搖頭,半晌後啞聲說了一句:“我想回房間。”
***
明明是盼著他回來的。
但是,他真的回來了,她又一丁點兒也不想理,在床上哭著哭著睡著了,醒來時,他人已經又不在了。
心裏空落落的,外麵陽光很盛,卻一絲絲人氣味兒都沒有。
她在床上坐了一會兒,那個小護士就進來打掃衛生了。
她半晌啞聲問了一句:“這些天殷氏有在進行什麼重要的事嗎?”
小護士一愣,停下動作,說道:“就是那個政府招標的事情啊,我說過了,殷先生就是在忙這個”
小護士略顯尷尬,說:“江小姐,我大概知道您應該是得到了一些殷家的不公平對待,但是,讓您在這裏養傷就是因為,殷氏這個時候不適合有負麵新聞出來。什麼豪門爭鬥啊桃色新聞啊,這些跟貿易無關的更是忌諱。所以殷氏得在這段時間留心一下形象維護。這要是惹您不高興了,您等傷養好了,再跟殷總發脾氣好了,但是這個關頭實在是不該”
不該什麼?
任性嗎?
她蒼白著臉沉吟了一下,滿心的諷刺,明知道自己該懂事,可是真的又累又心痛。
她掀開了身上的蠶絲被,說:“他去工作了?”
“嗯是啊。”
她走下床,道:“那你幫我叫輛車,我也要去一個地方,我也想去處理點兒事。”
“您要去哪兒啊?”
“警察局。”
“啊?!!”小護士嚇得手裏的拖把都掉地上了,砰得一聲,她嚇得趕緊撿起來,然後小心翼翼地問,“您,您去警局是”
江慕水一下子猜到了她的想法,心頭又是一澀,眼眶發酸,停下換衣服的動作,扭頭看向她:“我是去警局調查我父母的案子,不是去報什麼警。”
“你倒是很奇怪,給我看傷,照顧我的飲食起居也就罷了,還跟全職保姆一樣,你是不是還有個任務是監視我呢?我什麼能做什麼不能做,還得聽你一個護士的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