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江慕水有點兒發火,小護士立馬搖頭擺手:“不不不我不是那個意思啊江小姐我”
“唉,我就是怕您抻到傷口啊,您別誤會!我馬上去叫車!”
小護士放下拖把,臉色陰晴不定地跑出去了。
陽光在車窗上安靜地照耀著。
光暈一圈圈散開來。
車子停靠在了一個紅綠燈路口。紅燈很長,整整兩分鍾。
江慕水靠的有些累,不做律師以來她總是覺得有點兒找不到自我,每一分鍾都過的像在浪費時間,她歎了口氣,扭頭往窗外看去,突然,整個身體就一僵。
對麵的轉角——
那個號稱正在工作的男人,正大步向前走著,一個嬌小的女生衝上來,拽住他的袖子,情緒激動地跟他說著什麼,他臉色冷冽地狠狠撥開她的手來,鎮定的情緒中透出幾分煩躁,絲毫不畏懼她的威脅,在沉聲說著話。
猛地,那個嬌小的女生鬆開他,蒼白著臉不管不顧地吼了一句話,兩個人爆發的爭吵才突然像默劇一樣,靜默了下來。
他冷冷地盯著她,攥緊了手,像是在醞釀著什麼快要爆發的情緒,但又著實不能爆發出來。
嬌小的女生眼眶紅了,一下撲進他的懷裏。
他伸手想拽開她,不知怎麼了,突然動作定格了一下,泛白的薄唇冷冷緊抿著,就這樣,兩個人像油畫一樣抱在一起。
這個過程很長,每一個細節她都看得清清楚楚。
時間一直長到紅燈都滅了,綠燈亮起,車子逐漸前行。
那兩個人還纏綿著緊緊抱在一起。
她想多看一眼,探身起來,降落下車窗,一雙死灰般的瞳孔緊緊盯著那邊,一直到車子一拐,在路口右轉了,那畫麵徹底消失。
司機在前麵轉過頭來,欲言又止,過了一會輕聲說:“江小姐,窗子可以稍微開小一點麼?”
年輕的司機很稚嫩,半晌才見她臉色極其不好地轉過頭看他,他立馬收回後視鏡裏自己的目光,說:“哦,沒事沒事,那就開著吧!”
她僵硬了不知道多久。
一直到車子停靠在警察局麵前。
年輕的司機扭頭,說:“江小姐,我們到了。”
隔了整整兩分鍾的時間,那個殷千城和許歡瑤緊緊抱在一起的畫麵在腦中沉澱成一道烙印,她才失魂落魄地走了下來。
***
“江小姐?江慕水?”
警察拿筆頭敲了敲桌子,開口問道,見她還不回神,大聲喊了一句,“江小姐!”
那個桌對麵神情有些憔悴的小女人才猛地回過神來,恍惚看向了他,很久以後,蒼白著臉,輕輕地啞聲道歉:“對不起,我走神了。”
走神當然不要緊。
碰上自己去世的父母出現這種事,難免心理上會難以接受。
警察一副了然的表情,低頭翻了一下筆記,說:“那個老板,我們已經扣押了,還在提審和取證。你作為直接被害人的親屬可以見見他,你要見嗎?你的出現或許會讓他想起當年的雇傭人是什麼樣,能想起更多也說不定。”
江慕水腦子痛得要爆炸,她沉吟了一小會兒,不能接受自己一天之內要接受這一個接一個的衝擊。
蒼白的指尖慢慢蜷縮起來,她好久才啞聲說:“我見。”
隔著鐵窗,那個光頭的肥頭大耳的老板被帶進來。
他穿著罪犯的衣服,神情有些吊兒郎當,不屑地看了江慕水一眼,大喇喇敞開兩腿坐在那兒,不屑一顧地說:“問吧。”
他頭一次隔著鐵窗看見這麼漂亮的妞,警局裏所謂的警花也最多就是長得沒那麼歪而已,眼前的這個女人可真是五官和臉型都周正的很,還額上貼著紗布,右手打著石膏,就算缺一隻眼睛他也覺得漂亮啊。
“喂,你看我看得癡啦?有什麼想問的就問,我是幹了點兒缺德事兒,可我愛美人兒啊,要知道是你開那車,說不定那生意我就不做了,”光頭老板瞧了瞧他,關切且流氓地問道,“沒事兒吧?我瞅你撞得不輕。”
裏麵的警察踹了一腳他的椅子,嚴厲吼道:“瞎掰什麼呢?老實點兒!這是被害人的女兒,你收了三十萬的那個,最貴的,想起來沒?!你再瞎掰直接丟你進去關幾天!”
光頭老板無辜轉頭:“我挺老實的啊,我又沒幹什麼,這女人我不認識,我可沒跟她做過生意。”
兩條活生生的人命,就簡簡單單的被“生意”兩個字概括了,那可是她江慕水的人生,她的家。
細嫩的小手“砰”得一聲拍在了桌子上,她氣得哆嗦地站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