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的司機一笑,看了一眼江慕水,然後拿出手機要撥打了。
她抬起頭,口吻幹澀道:“別打了”
“好了你不要打了他在忙”
年輕的司機一愣,說:“真不打了嗎?殷總說,隻要是您開口,他多忙也會馬上回來的。”
“我不需要了”她慢慢站起來,一手扶著桌子,拐著一條腿往前跳,說道:“就讓他忙完吧反正他做什麼都有道理我應該無條件相信他就對了他不會害我,這世上就隻有他不會害我了”
年輕的女子往前架住她,笑著說:“對啊,肯定嘛,您這麼想就對了,殷先生對您那麼好。”
好?
真的好嗎?
一路單腿跳出去的時候,她忍不住頭腦眩暈地在想,在回憶,回憶自己遇到殷千城以來所遇到的這一切,說不上什麼是真的好,什麼是真的壞。
他對她的立場太過堅定,所以叫她無懼無畏地相信著跟他在一起是會有結果的。
他將一切的傷害和阻礙都說得雲淡風氣,可能性降低到最小,但是,但是一切明明就不是這樣的。
他的家族沒有那麼好忤逆。
他的家人並沒有那麼簡單。
她的過去並沒有那麼好抹殺。
所以當她因為這些而受到傷害的時候,誰都沒有辦法,誰都隻能沉默。他也不是不可以放棄手上的一切隻要她,可這不是最終的解決辦法,他們之間的矛盾,根本就是無從解決。
再加上
加上剛剛在汽車轉角的那一幕
“”江慕水跳下一個台階險些摔倒,被人扶住了,她立馬頭暈目眩,臉色蒼白到一絲血色都沒有,抬眸仰起來看天空,夏天好像就要來了,陽光變得溫暖過甚,燥熱從渾身升騰起來,日光也刺眼許多。
她單腿站著,此刻連走路都需要人攙扶,渾身上下一無是處,連她父母的案子,她都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麼。
也許,殷千城如果不遇到江慕水,就不會是這樣一番人生。
許歡瑤真的很差嗎?未必吧。
剛剛轉角的那一幕看得令人一時難以接受,但仔細想想,那一幕也是挺美的,如果,沒有過去那些溫柔纏綿的話
年輕的護士將她扶到車上,給她開車門的時候,猛然看到她的臉,已經是淚流滿麵。
她卻一絲聲音都沒有發出,連表情都是淡淡的,令人看了傷心又傷神。
“哎江小姐江小姐你”年輕的女子慌忙摟住她,滿身燥熱地去找紙巾,接過年輕的司機遞過來的手帕,給她擦了擦臉上的眼淚,不解地說,“您哭什麼呀,我們這不是在您身邊呢嗎?殷先生最近是有些忙,但等他忙完這一陣,您父母的案子他一定會過問的,您別傷心,心情不好我們就回醫院,好不好?江小姐”
嗬嗬回醫院
回到那個囚禁著她的籠子裏麵,回到滿是謊言和屈辱的世界裏麵
“”突然,因為中午吃東西太少,胃裏一股惡心的感覺衝湧上來,她纖弱的小手扒住車門,往後退,彎下腰來劇烈地幹嘔了起來。
“江小姐”年輕的女子更加焦躁著急了,架住她的身子,拍著她的背,臉上的五官皺成了一團。
年輕的司機趕緊跑過來,蹙眉問:“怎麼了?身體不舒服嗎?要不趕緊回去!”
“我也想啊,可是”年輕的女子欲言又止,難以表達此刻的場景。
那幹嘔的感覺太難受,讓江慕水瞬間沒有了思考的餘地。
不知道幹嘔了多久,那股暈眩的感覺才總算過去了,胃裏像被一隻大手狠狠地抓揉過,又痛又反胃,她蒼白著一張小臉,起身呼吸了幾口空氣,愈發覺得車裏的機油味很重,上去就難受。
過了好一會,她才慢慢扶著車門上去了,開窗通風,等思維稍微能占據大腦的時候,那股委屈和絕望,就更一股一股地漫了上來,淹沒了她。
夜裏。
江慕水是被一陣酒氣和電話聲吵醒的。
胃裏不舒服,晚上隻喝了一點點粥就睡著了,結果後半夜的時候就清醒過來,她聞到一股有些難聞的酒精味,還有刻意壓低了嗓音的打電話的聲音,很熟悉,但也很陌生。
一個身影徘徊在自己的窗前。
他身形高大挺拔,脫下了西裝外套後,隔著紗布的襯衫就皺起來一塊,手腕上也有紗布包著的傷口,月光下麵容微微憔悴,聲音因為夜的寂靜,很清晰地傳入到了她恍惚以為是夢的大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