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裏鍾表滴答。
隱約能聽見人說話的聲音。
隻是被刻意壓低了,聽不太清說什麼。
“這就是你知道的全部證據?別的證據呢?”
“有別的對我來說也沒用,江慕水如果要,那就全部給她,看她到底想利用這個折騰點兒什麼事了。但陸少,我可告訴你,我做這些可不是為了整垮殷家,要挑起她的恨已經辦到了,她要想折騰點兒別的,作姑姑的我可第一個不同意”
“哼,別再自稱姑姑了,誰還會叫你姑姑?”
“陸少,別過河拆橋啊,樓下還有人不怕死地等著接戲呢,別心疼,還得繼續呢”
男人的呼吸起伏聲開始變得很重,他的聲音頓了一會兒,“殷千城還沒走麼?”
“沒呢,”殷莫霞吐一口煙圈,眼神一陣陣迷離,“我家千城重情重義,死都不怕呢”
這句不知是誇獎,還是諷刺。
陸霖晟漠然回頭,卻突然看到,床上的人兒已經坐起來了,眼神空洞,此刻正直直地看著他們!
他心頭猛然一跳!有一根不經意的弦被挑動了!
“”他伸手碰了一下殷莫霞的肩膀,讓她回頭,自己的唇抿得就像削薄的刀刃一樣。
江慕水醒了。
也撐起身子聽他們說了一會兒話了。
聽起來好像一切都還沒有結束。
殷莫霞帶殷千城過來是認罪,還是要做些別的什麼?
小臉白的沒有一絲血色,加上低血糖的緣故,一陣陣眩暈,手腳也乏力,她掀開蠶絲被站起身來,還沒走出兩步,已經有人來攔,那妖嬈的女人擋在了她麵前。
女人妖嬈的手指夾著一根香煙,這下眸光冰冷地凝視著她,問,“你考慮得怎麼樣了?”
那纖弱的人兒唇色一片蒼白地凝視著她,眼神平靜:“考慮什麼?”
女人的眼皮跳了跳,又凝重地抽了一口煙,道,“明天的競標底價,你答應了嗎?慕水,現在我家千城還在樓下,故地重遊大概對你還是有些愧疚,你現在去釣,他也許還會上鉤,晚了,可就沒機會了。”
聽見這句話的瞬間,那小女人就猛地紅了眼,她呆愣愣地看了殷莫霞一會兒,轉頭,過去打開門,果然看到樓下,那個高大挺拔的身影還佇立在民宿門外。
簡單的一個背影,裹挾著一番肅殺的氣息就這麼殺進了她脆弱的心房。
而竟然樓底下就是兩年前的事發地點。
他們兩個都在。
那纖弱的人兒冷冷盯著他的背影,唇色都變青,手攥著欄杆嘶啞道:“你就不怕我拿著這些證據,把你們殷家攪得天翻地覆嗎?”
殷莫霞吐了一口煙圈,“冤有頭債有主,你攪來攪去也就是攪那幾個人,慕水,我也不怕你知道,你當我家老爺子的能耐就隻是敢做不敢當嗎?他能留你在千城身邊那麼久,不動你都是因為什麼?因為你那這些都扳倒不了他,不足為懼,你的案子這輩子都大約就是這樣了,小水,死心吧!但你留在殷氏這麼久,你還不知道老爺子最害怕的是什麼嗎?”
小女人一瞬間真有些茫然了,不明白,蒼白的小臉扭過去看她。
殷莫霞眯起眼睛,笑,“老爺子示意千城整垮陸氏,就差那麼一點就成功了,但你擋在炸藥包前麵,千城就生生熄了火;許家和殷家的聯姻好幾年前就在談起,可有你在,千城不舍得,所以殷家就一定得冒著被你胡鬧的風險硬是迎你進門。還不明白?江慕水,你的作用隻對殷千城有效,不怕你蠱惑他的心老爺子會留你到現在?否則你嚐試去起訴,去狀告,你覺得你活得到開庭的那一天?!!”
嗬。
是嗎?
原來是這樣嗎?
小小的公民鬥不過一群拉幫結派權勢滔天的權貴們。
而她江慕水最後剩下的唯一價值,唯一能拿得出的籌碼,竟然是,殷千城還愛她?
確定嗎?
仔細想想,所以當時她想要依法製裁殷楮墨,他擋在麵前,她就什麼都做不了。
她的作用就比螻蟻還不如地被人擺弄?
他還愛這樣她?
欄杆前的小女人身子不可遏製地顫抖起來,克製都克製不住,陸霖晟想要上前,握住她的肩膀,卻在走到她麵前之前,她已經生生克製住了,削瘦的肩膀慢慢停下了劇烈的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