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家的客廳。
許母咳嗽著從房間裏出來,披著一個厚外套,往客廳裏一看,幾天都沒見的女兒,不知怎麼出現在了客廳裏。
“瑤瑤?”
許母試探著叫了一聲,“你不是在醫院照顧阮清幽?怎麼這個點兒回來?要拿衣服嗎?你的衣服,我叫李嫂幫你洗過了,你等著,我讓她去收。李”
坐在沙發上的許歡瑤,抬起了一張如死灰般的蒼白的臉,低啞道:“別叫了媽,我今晚不去了。”
許母擰眉,下意識地覺得不對勁!
女兒的心態不對,是不是遇到什麼事了?!
許母思索一下,坐下來,輕聲對許歡瑤道:“瑤瑤,千城那件事當真不怪他,你如果計較這個,計較網上的流言,那就錯了,你忘了自己做的那些荒唐事,比他好的了多少?我們現在不能跟殷氏撇清關係,用盡全力我們也要幫他們,你懂嗎?”
許歡瑤冷笑一下。
然後,笑得就愈發激烈起來。
笑哭了。
她擦拭了一下眼淚,支著頭,說:“媽媽,我跟你理清一下邏輯啊,你們是覺得,我一定能跟殷千城在一起,所以覺得我們必須捆綁在一起努力,是嗎?如果這個前提消失了呢?我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殷家,都是為了我,對不對?”
許母迷惑地點了點頭,道:“那是,否則還有什麼理由幫殷家呢?當然,鑰匙那個江慕水折騰出了我們許家,也是挺麻煩,我們要防患於未然,弄掉她才是。”
許歡瑤問:“成功了嗎?”
“什麼?”
“我爸和殷爺爺的計劃,爸爸不是出門好幾次嗎?我在醫院照顧阮阿姨,爸一直陪在殷爺爺身邊,討論出的辦法,對付江慕水有用嗎?那個時候殷爺爺對江慕水都能痛下殺手,這次可該升級了吧?”
許母蹙眉:“你別瞎說。瑤瑤,別的事我不敢保證,但你殷爺爺,沒做過那件事,你懂嗎?什麼出手害人,那都是外界謠傳,那肯定是誤會,你殷爺爺自己說了,他沒做,你懂嗎?”
許歡瑤擺擺手,壓根兒就不想聽。
她冷冷盯著天花板上的燈,道:“別說了,就說現在怎麼樣吧,一群大男人,兩個大公司,對付一個女人沒辦法,不可笑嗎?你別說,殷爺爺跟爸爸都沒嚐試過。”
“你廢話,當然嚐試過。”
許母也不滿地駁斥了她一句。
她攏了一下衣領,解釋道:“可是問題就在於,江慕水的事,我們隻能在暗處做,把她挖出來有什麼好處?不更證實了謠言的真實性?我們是害自己啊!可是,一直都聯係不上她的人,有的人把她保護得太好了,談判都不行。找來找去,都是一幫油鹽不進的黑社會,你說,報複江慕水的家人吧,她早就家破人亡了,同事朋友她離開那麼長時間還有?最近你爸爸去找她的舅父舅母了,當然不是他親自出麵,也是暗著找的,她舅舅舅母萬一腦子缺根筋,鬧騰出來又怎麼辦?我們很被動,你知道的。”
“那為什麼不做殷千城的工作?”
許歡瑤紅著眼冷聲道,“我都覺得奇怪,阮阿姨怎麼想的?那麼痛恨江慕水,千城勸說了幾句,她就平靜了;殷爺爺那麼強勢的人,都放棄勸說了,不應該無所不用其極嗎?打感情牌啊,自殺啊,逼迫啊?不能嗎?殷千城不害怕自己家破人亡嗎?媽,你告訴我,怎麼才能把他們分開?到底怎麼?你說!!”
許母很少見自己女兒這麼激動,她激動到連理智都有些喪失了。
許母蹙眉,說:“我當然知道,千城是這裏麵最關鍵的部分,可是瑤瑤,你說,阮清幽都沒有辦法撼動她,我們能做什麼呢?”
最親近的人都沒辦法,他們能怎樣?
許歡瑤卻覺得,那是阮清幽不夠狠,也不夠奇葩!
許歡瑤冷笑:“那個姓明的不是黑社會嗎?千城心狠?那我們也找一批人冒充他們,讓阮阿姨真的出事”
許母大驚。
她驚跳起來,尖叫出聲:“瑤瑤,你說的什麼話,你給我閉嘴!現在就閉嘴!誰教你的這些,你還是我女兒嗎?!!”
許歡瑤愣愣盯著許母,也覺得自己是魔怔了,瘋了,哭哭笑笑的,捂住了自己滿是淚痕的臉。
是啊,她們善良。
她們什麼都不能做。
江慕水那個賤人做了那麼多事,殷千城卻都原諒,視而不見,像瞎子一樣。
許母覺得自己女兒心態有問題,蹙眉站在原地,教訓了她好一通!!
許歡瑤都沒認真聽,她好半晌之後,終於慢慢直起了腰,眼眶通紅,抿了抿唇,輕聲道:“是啊,我們善良我不能害人”
這是父母教給她的基本道理。
她輕輕攥緊了自己膝蓋上的裙擺,攥得發皺,紅著眼朝著頂上的水晶吊燈笑了,像是看到了殷千城一樣,低喃道:“可如果我不是害人呢?千城哥哥,我這麼無辜,你舍得,讓你潔白無瑕的江慕水,傷、及、無、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