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慕水休息到第三天的時候情緒已經有些好轉。
清晨一早出了門,去找明朗的路上,接到了一個電話。
號碼有些熟悉,她接起來:“喂?”
那邊的嗓音微微有些疲憊,道了一聲:“江小姐。”
聲音很是熟悉。
眼看車水馬龍的馬路對麵就是岑明律師事務所,江慕水頓了頓腳步,小臉微白,穩下情緒,說:“嗯。陸律師什麼事?”
陸琛在那邊,摘下了眼鏡來擦了擦,冬天的老宅附近滿是霧氣,走出來一小會兒就會覺得眼鏡蒙蒙的看不清了,他重新戴上眼鏡之後拿起手機,頓了頓,這才輕聲道:“孩子這邊,恐怕出了一點問題,殷老跟我商量過以後,覺得還是聯係一下江小姐,比較好。”
孩子出了一點問題。
她的手指倏然將手機攥的死緊,指甲陷進了殼裏麵,險些將脆弱的手機殼都掰碎。
極力壓製著自己的情緒,甚至是混亂的呼吸,她慢慢吐出一口氣來,嗓音清澈幹淨,淡然軟糯,道:“哦,怎麼了?”
陸琛眼皮跳了跳,頓了頓腳步。
他勾起一抹笑,淡然地幽幽問道:“我怎麼覺得,江小姐好像一點都不在意自己的孩子?身為母親,這樣好像不對,您這樣怎麼配做孩子的母親呢?還是他根本其實不是江小姐所生的?”
這個陸琛不知到底怎麼了,到底是他奉了殷老爺子的命令在試探她,還是僅僅出於同行互踩在狠狠戳她的軟肋。
她站在馬路邊上,一身纖細動人,睫毛眨了眨,說:“我這輩子,最討厭別人跟我說母親該怎麼樣怎麼樣做,對啊,他是我的命,我的命都被拿走了自己還活著,這當然不對;別人拿了我的命卻還逍遙法外,身為禽獸而不自知,也是不對。”
陸琛眸中冷光一閃,輕聲勸慰:“江小姐,這種話給我聽到就好,給殷老聽到,恐怕您連接聽到這種電話的機會都沒有了,您可明白?”
“怎麼沒有?”不知怎的,心頭的火焰被激將了起來,她笑容突然燦爛起來,說,“今天這通電話又不是我主動打給你的,陸律師如果有辦法解決就掛掉吧,你們守著孩子忙,我要接回他也挺忙的。”
陸琛這次真的被懟到了,他臉色極差,舒緩一陣剛要回話,沒想到,那邊突然一陣“嘟嘟嘟嘟”的聲音,她竟然真的給掛了!
心頭刺痛。
一個纖細的身影站在路邊,捏著手機,她不想被人看到自己掉眼淚,轉頭擦掉,擦掉的瞬間看到了自己身後還跟著兩個人,就是當初那兩個魁梧的跟著她的保鏢。
殷千城不是不允許她出去,而是對她的保護更加嚴密嚴謹了。
江慕水定了定神,為了不讓自己反悔剛剛掛電話的舉動,飛快地趁著綠燈過了馬路,但是來不及了,那種反悔的刺痛感已經襲遍全身,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壓住那種把電話撥回去的衝動的。
過了片刻,她推開律師事務所的門,說明來意,坐到明朗辦公室裏的時候,電話就又來了。
纖弱的身影定了定神,又接起來。
“喂?陸律師,你很閑。”
陸琛這下已經沒有了氣定神閑諷刺她的耐心,蹙眉淡漠道:“小誠少爺最近情緒很不好,吃什麼吐什麼,徹夜痛哭不眠,已經三天多了,你們之前照顧他的時候是不是也出現過這種情況?怎麼解決的?”
明朗走進來的時候,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坐在自己桌前的轉椅上,她鮮嫩的手指攥著一個紙巾,很快,紙巾破碎,她手心裏的月壓痕血紅血紅的,快要穿破皮膚滲透出血來。
明朗蹙眉。
趁著她故作鎮定打電話的功夫,他走過去,手輕輕覆在她的手上,拍了兩下,她猛地一顫,沒想到明朗已經來了,瞪大的美眸像貓兒一樣盯著他,明朗蹙眉再拍了一下,她的手立馬疼得縮回去,終於不再自虐了。
反應過來後,江慕水凝神聽著電話裏的內容,說:“沒出現過這種情況,他一直很好。”
陸琛蹙眉,絲毫不相信她說的話也不聽解釋,低下頭,口吻疑似命令似的說了一句:“給領養他的那家人打電話問。”
她定睛回答:“我一直住在他們樓下,孩子每天的動靜我都知道。”
陸琛蹙緊眉,堅持:“打電話問!”
“”電話的那端,一陣陣沉默無語。
江慕水承認,自己已經堅持了很久很久真的很久很久了最初的那段時間如果不是殷千城護著她,一直安慰她,她恐怕根本挺不過來,如今聽著陸琛逼迫,她再蠢也能聽得出陸琛話裏的意思,她不是合格的母親,孩子的情況除非那家人親口告訴他,否則殷老爺子絕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