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像
要跟他結婚的人是自己一樣。
她艱難地轉過身來,拽了拽他的手指,殷千城並不想醒來,微微蹙眉,之後將她更收緊了一些,俯首吻向她的額頭和嘴唇,大掌輕撫著她的頭發,將她攏進自己懷中繼續睡了一會兒。
但是
這樣的時間不會太多。
不知怎麼的江慕水覺得胃裏很不舒服,一大清早莫名出現反胃的感覺也是奇怪,她睜著清亮的眸子二十分鍾,在時針指向七點的時候,輕輕推醒了懷裏的男人。
將手機遞給他,下床去給他挑選當天的衣服,光腳踩在木地板上,說:“去拿禮服,婚禮一周後舉行,雖說場合不用你布置,但是該你坐的事情要做全套才好。”
殷千城也不知自己是怎麼了,萬裏長征走了這麼久,隱忍的路也走了這麼久,這樣的一個早晨,他卻因為自己女人的這一句話有一點破功了。
騙人有什麼意思?隱忍不發有什麼意思?韜光養晦為了最後一擊又有什麼意思?
換不來她心裏的坦然和舒服,也換不來她對自己百分之一百毫無摻假的信任。
殷千城走過去,也沒有穿鞋,走過去緊緊抱住那個踮腳在衣櫥前找衣服的纖細身影,脖子埋在她溫暖的頸窩裏,沉聲低啞道:“早。”
她頓了頓,動彈不得,卻也回了一聲:“早。”
“千城。”
“千城?”
“千城,已經很晚了,你平時出門比這個要早兩個小時,我不知道你要忙什麼,但是,我猜今天陸霖晟會來找我談什麼條件,你有什麼要囑咐我的嗎?我對一切一無所知,不知該作何回應,我怎樣都無所謂,隻要,不泄露你的信息給他就好。”
陸霖晟?
果然,一報還一報。
殷千城上一瞬還在為了婚禮能讓江慕水有些吃醋的事情而感懷,下一瞬,需要感懷的就是他自己了。
外麵的天色剛剛蒙蒙亮,寒冬凜冽,霧氣在濃墨的夜色下遲遲化不開,也等不到天亮破曉,他抿唇許久,神情就像寒冬一般,低啞問道:“他會來找你?”
“這是我猜的,如果今天不來這周也會來,他用自毀八百傷敵一千的辦法對付你,絕對不是為了毀掉你本身,他,有條件的。”
“嗯那如果他的條件,是你呢?”
他問出這種問題,絕對不是危言聳聽。
那個將一條青色領帶拿出來的纖細身影,聞言頓了頓。
她纖長的睫毛顫了顫,說:“山無棱,天地合,我才會想要再將過去走過的路再走一遍吧,我覺得,人生真是很奇怪的過程,短短幾年我都已經不記得以前的自己什麼樣了,但是,我卻記得自己剛進律所的時候是如何青澀,正義感爆棚得不接任何汙點原告的官司,那些青澀的成長我都記得,卻偏偏自己是如何做別人妻子的,一點兒都不記得了。”
她自己也覺得有些奇特,很茫然,轉過身,問道:“你說,奇不奇怪?”
殷千城此刻正凝眸深深地看著她,身上穿了一半她遞過來的襯衫,聞言就這樣僵硬在那裏,兩雙眼睛就這樣對望著,秒針隨著時間流逝緩緩移動,靜默無聲。
他眸光深深,半晌後終於是察覺自己時間真的來不及了,他最後接過了她手中的領帶,淡淡低啞道:“不奇怪。”
男人高大挺拔的身影走出去,留下了帶著回聲的一句:“因為以前我到底是怎麼一個人活到現在的,我也已經不記得了。”
總有那麼一個瞬間,我覺得遇到你之後此前所有的記憶都瞬間清零,因為不好,也不重要了。
江慕水也迅速地收拾著房間,給送食材過來的鍾點工發信息,整理好自己之後好下去照顧阮清幽,也忙碌的不可開交,誰都沒有再跟誰說話,衛生間也錯開來使用,但是,他聽得見她的腳步聲,噠噠噠的,光裸嫩白的腳踩在地板上,很是動聽。
他完全洗漱收拾好之後出去,一身挺拔帥氣地到臥室,給一直忙碌的她穿上鞋子,在她光裸的腳背上輕輕親吻了一下。
她一愣。
坐在床上的人兒有一瞬間的呆滯,接著他放下了她的腳,江慕水也起身,聽見了樓下的開門聲後比他更快地衝了出去。
殷千城走下樓,看到江慕水衝到門口,給清晨就過來的鍾點工開門,接過了鍾點工帶過來的新鮮食材,走去了廚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