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亦惟和梁崇的關係又會怎麼樣,很好還是普通。
想不想在梁崇家放一些備用衣服,隨時準備留宿,把他家當做自己家呢。
還稀罕拿梁崇的卡跑圖書館借書嗎,會在梁崇家客廳看紀錄片看睡著嗎,還會不情不願嘟噥著人權和弱勢群體保護話題,卻還是被梁崇使喚來使喚去嗎。
或者還留不留在D大上學,金工作業準備自己留著還是送給誰,會給梁崇送鑽石嗎,記得梁崇生日嗎,對梁崇說話會是什麼語氣,會不會比現在更喜歡撒嬌,更不能吃苦,還是根本不會變,寧亦惟會管梁崇叫什麼。
叫孔深豐“爸爸”,叫康以馨“媽媽”,叫梁起潮“姨夫”,叫康敏敏“大姨”,叫梁崇“表哥”。
梁崇什麼時候會覺得小表弟很煩,什麼時候擁有寧亦惟送他的第一件禮物,什麼時候起覺得他可愛,在幾歲會知道自己喜歡寧亦惟,覺得無法離開,幾歲接吻,幾歲做愛,苦戀糾纏還是順理成章。
在哪一刻,寧亦惟給梁崇打電話,跟他說“哥我下課了,你來接我”的時候,梁崇會遠在天邊都感到必須立刻趕回去接寧亦惟放學。
好像也沒什麼好想的,因為一切都不會發生了。
似乎是須臾之間,梁崇的家到了。
司機停了車,替梁崇拉開車門,一陣涼風輕灌進來,把想過的可能都吹空吹跑了。
梁崇提了蛋糕,走向電梯時,腳步有些晃,猜想自己是晚上沒控製好量,喝得有點多。
電梯門一開,隻有玄關的感應燈亮著。
梁崇往裏走了幾步,沒看見寧亦惟的身影,上樓到寧亦惟房間看了看,也不在,再想了想,給寧亦惟打了電話。
幾秒種後,音樂聲從不遠處的一個空房間裏穿出來,梁崇循著音樂聲走過去推開門,燈光從裏頭散出來。
寧亦惟穿著他那套米色格子軟棉布睡衣,乖乖坐在地毯上,一手拿著手機,呆呆看著門口,腿邊攤著好幾堆分門別類的樂高零件,麵前放著搭了一半的半成品。
“你回家啦。”寧亦惟說,然後打了個哈欠,動動脖子。
“在幹什麼?”梁崇問他。
“搭帝國戰艦,”寧亦惟的睡衣袖子捋起來,露著細白的手臂,另一手抓著一個小零件,炫耀一般給梁崇介紹他的寶貝,“2010限量款,五位數絕版,我送自己的生日禮物,本來想讓子睿來跟我一起搭,結果他被他哥叫走了。我一個人搭太慢了,讓我想起一道小學數學題——這是什麼?”
寧亦惟本來想講一下題幹,考考梁崇,看見梁崇把手裏一個白色大紙袋放在地板上,注意力又轉移了。
“吃的,”梁崇說著,坐到寧亦惟身邊,拿起寧亦惟的帝國戰艦船底看了看,又放了回去,問,“搭多久了?”
“從七點二十到現在,”寧亦惟說罷,皺著鼻子聞了聞,認真看了梁崇一眼,“你喝了好多酒。”
“一點點。”梁崇並不承認。
寧亦惟想跟梁崇爭辯,被梁崇一低頭堵住了嘴。
梁崇嘴裏酒味倒不濃,有一股幹幹淨淨的薄荷味,但酒精度大約是高的,而且肯定高得嚇人,寧亦惟稀裏糊塗跟梁崇接完吻,手裏樂高零件都掉在地上了。
“今天還搭嗎?”梁崇抓著寧亦惟的手腕,問他。
“明天吧。”寧亦惟小聲地說。
“嗯。”梁崇讓寧亦惟坐他腿上,把紙袋子裏盒子拿出來。
寧亦惟照做了,再取掉盒子上紮著的綢帶,打開蓋子,裏麵放了一個很大但不怎麼好看的奶油蛋糕。
蛋糕主體是白色,裱著一些巧克力色的花,中間放了很多時令水果,配色乏善可陳,插了塊寫著happy birthday的藍色塑料牌子。
“圖個吉利,”梁崇用很冷靜的聲音說迷信的話,“所以買了個大的。”
“謝謝,”寧亦惟說,“其實明天再送也可以,蛋糕是不需要跟祝福一起掐點送到的。”
“我樂意。”梁崇說。
梁崇這個人總是很自說自話,雖然是不讓人討厭的那種自說自話,寧亦惟在心裏偷偷說梁崇壞話。
梁崇並不知情地低頭看看表,對寧亦惟說:“零點了,生日快樂。”
寧亦惟也看到了手表指針,分明是二十三點五十九分,不過寧亦惟沒有反駁,因為梁崇還沒說完。
梁崇看著寧亦惟停了幾秒鍾,用了一種介於自然與不自然之間的語氣,讓寧亦惟先懷疑梁崇在心裏這麼叫過他,仔細一想又好像不太可能。
他叫寧亦惟:“寶貝。”
然後他們接了一個很長、很濕的吻。很濕很長,像十九年三百六十四天一千四百三十九分鍾一樣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