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崇說完便掛了電話,寧亦惟發現其餘四人都在看自己,想了想,遲疑地問:“你們是不是要走了。”

“早著呢,”彭哲非說,“八點,時傑給睿睿複習冷笑話,我們才讓睿睿早點來。”

“有人來接你?”崔荷問寧亦惟。

“梁,梁崇?”周子睿也問。

“對,”寧亦惟困惑地說,“很奇怪,本來他下午回法蘭克福了,不知道為什麼現在突然來接我。”

“因為愛吧。”時傑說完,被崔荷敲了一下腦袋。

過了五分鍾,彭哲非家門被敲響了,寧亦惟正在和時傑一起考周子睿冷笑話題,彭哲非在一旁笑得上氣不接下氣,最後是崔荷去開的門。

梁崇帶著一身寒意走進來,他西裝筆挺,但很奇異地,似乎也沒有和彭哲非家格格不入。

“你好。”梁崇對彭哲非點點頭,轉頭看見寧亦惟拿著手機蹲在周子睿邊上笑,叫他,“笑什麼呢。”

“梁崇,”寧亦惟說,“你知道我是什麼星座嗎?”

“不知道。”梁崇說。

寧亦惟突然忘詞了,馬上偷看手機,說:“我是你的量身定做。”

梁崇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他似笑非笑地走過來,抽走了寧亦惟的手機,看了看時傑精心挑選的附件1。

“那我們走吧,”寧亦惟站起來對梁崇說,又轉頭看彭哲非,“彭哥,你們聯誼加油!這次一定能行!”

梁崇沒動,他站著與彭哲非三人對視了幾秒,誠懇地說:“謝謝。”

“沒事沒事,這有什麼。”彭哲非趕緊擺手。

梁崇點點頭,說“大恩不言謝”,又與彭哲非他們交換了號碼,說後續或許還會有事聯係,才拉著寧亦惟的手,道別走了。

“你謝什麼?”樓道很窄,梁崇又不放開寧亦惟的手,寧亦惟隻好挨著梁崇走,“你們今天都奇奇怪怪的。”

“謝謝他們大冷夜地收留你。”梁崇道。

他們走出了樓道,夜空月朗星稀,梁崇的車就停在樓下。

梁崇鬆開了寧亦惟的手,走過去替他拉開副駕車門,寧亦惟坐進去,梁崇俯身替他係好了安全帶,又低頭吻了吻他的額頭。

車外的涼風與車內的暖氣交織著在寧亦惟身邊起伏,熱氣上升,冷氣下沉,像一個小小的旋渦氣流。

梁崇的親吻似有許多深意,就像曾有一場颶風將颶風眼定在寧亦惟的移動坐標上,隨寧亦惟刮過。

寧亦惟所至之處,皆受巨大衝擊,而不久後,颶風又自行消散。

由於寧亦惟實在過於遲鈍,因此沒有察覺。

梁崇沒有說自己為什麼去而複返,寧亦惟也沒有問,他同時收到了康以馨和陸佳琴的兩封短信。

陸佳琴給寧亦惟報了明天的天氣,給寧亦惟提供穿衣厚度的建議。

康以馨則給寧亦惟發了一張照片,是下午寧亦惟向林正源提問時,學校工作人員抓拍的。

寧亦惟仔細看了照片,發現自己把話筒握得很緊,看上去十分緊張,明明問問題的時候好像也並沒有那麼緊張。

他給梁崇看,梁崇趁紅燈時掃了一眼,評價:“怎麼跟你裝睡的時候一樣。”

寧亦惟給陸佳琴回好的謝謝老媽,又給康以馨回了個可愛表情。

他在梁崇睡著了,車裏做了個夢,一會兒夢到自己成為學校領導,匡扶正義,一會兒又夢到自己發了論文,拿了獎,全家到場慶賀。

有陸佳琴、寧強,有梁崇、周子睿,有孔深豐、康以馨,遠處也有許許多多熟麵孔為他鼓掌,夢中不再一一辨認。

“寧亦惟,” 眾人的聲音此起彼伏,他們都在說,“你是我們的驕傲。”

這夢真是做夢。寧亦惟很害羞地睜開眼,為自己夢中被稱讚的場麵而感到不好意思。

梁崇在認真開車,可能是怕影響寧亦惟睡覺,音響調低了許多。

寧亦惟側過頭,看著梁崇的側臉,心想總有一天他有自己的團隊,會做出成果,會發很多期刊,可以和周子睿在CERN會麵,會在學術會議上作演講,都是會實現的。

不必誇讚,但都會實現。

就像他和周子睿說過的那樣,他們會變得越來越好,把所有沒能力又不服氣的人通通甩遠。

梁崇沒看寧亦惟,一手伸過來,捏了一把寧亦惟的臉,問他:“睡醒了?”

寧亦惟握著梁崇的手,有樣學樣地吻了一下梁崇的手背,說:“對啊。”

梁崇微微頓了一下,冷靜地把手抽了回來,拐彎靠邊停了車,解了安全帶,按著寧亦惟的肩膀,靠近他。

八點半的街頭汽車行人川流不息,梁崇非常任性地開著雙閃燈,紳士地與寧亦惟接綿長的吻。

二十歲的寧亦惟擁有一切。

而梁崇擁有他。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