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方總關心。”羅宏盛說,“這個涉及商業秘密,我就不好跟你多談了。不過痰談些別的是可以的,我很欣賞方總的品牌理念和商業做派,回頭有時間我請方總吃頓飯,咱們好好聊一聊。不過方總現在這個事情,我也是愛莫能助,我幫方總問一問有沒有其他渠道吧,有結果告訴你。我現在得開會去了,咱們有時間再聊。”
他明顯一副不願多說的樣子,方浣也不必再糾纏下去了。
事情陷入了膠著,難道隻能這樣了麼?方浣不甘心,心裏也著急,可他現在腦子裏很空白,沒有任何頭緒,也沒有任何辦法。
發售日期已經公布了,修改發售時間意味著又是漫無邊際的公關壓力。但是如果不改,他上哪兒變出來一批貨?現在能保證質量的工廠已經沒有可供他選擇的了,能讓他選的,質量又達不到他的要求。
讓方浣去履行一個時間契約從而放棄品質追求,他做不到。
最難的是,現在都沒有時間讓他去傷春悲秋,多耽誤一秒,都是往懸崖邊多走了一步。方浣無計可施,叫了公司項目的主要負責人,一起商討這件事的處理方案。
大家聊到了很晚,方浣隻匆匆給周唯贏發了個消息,都沒等周唯贏回複就繼續去開會了。辦公室的晚上很熱鬧,但是熱鬧並不意味著能有什麼好的結果。
周唯贏好半天沒有收到方浣的回信,聯想到方浣昨天微妙的神情,心中不免有些擔心,於是看了看時間,便打算去接方浣。
原來他也做過這樣的事,隻要他在外麵找個地方好好呆著,不打擾他們工作,方浣也不會說什麼。
隻是這次他去了之後,一進門就感受到了濃鬱的慘淡氣氛。大家正在收拾東西往外走,一個個無精打采的,看見他也隻打了個招呼。
“樂樂。”周唯贏問,“方浣呢?”
李樂樂見到周唯贏有點背著大人做壞事的逃避感,指了一下裏麵,說:“會議室呢,就他一個人,那個,我先走了。”腳底抹油,溜之大吉。
周唯贏象征性地敲了敲會議室的門,推開一點門縫,方浣坐在桌子的盡頭,垂著腦袋,勉強用手掌撐著額頭。
外麵的同事已經走光了,周唯贏這才進去,問:“方浣?”
方浣不知道周唯贏回來,他沒有抬起頭來,反而稍稍側過去,壓得更低了。“你怎麼來了?”他小聲說,“我不是說要加班麼?”
“我沒有收到你的回信,來看看你,順便接你回家。”周唯贏走上前,問,“你怎麼了?累了麼?”
方浣揉了揉眼睛,用力眨了一下,特別紅,透露著無限的疲憊。他吸了一下鼻子,才說:“嗯,眼睛有點累了,特別酸,一直流眼淚,也有可能是睫毛膏掉進眼睛裏了。沒事兒,我們回家吧。”
“方浣。”周唯贏看著方浣說,“你今天沒塗睫毛膏,你沒發現麼?”
方浣愣了一下,然後用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睛,才意識到這個問題。
“你告訴我,到底出什麼事兒了?我看你們一個個魂不守舍的。”周唯贏說,“產品上線累歸累,可不是這種狀態的。你跟我說,到底怎麼了?”
單論職場經驗察言觀色以及對工作氛圍把握的敏銳度,方浣一整個公司加起來都不是周唯贏的對手。方浣自己也知道周唯贏既然這麼問了,那他肯定逃不過去。可讓他直接告訴周唯贏發生了什麼,他又說不出口。
周唯贏看著方浣那個欲說還休又委屈至極的表情,問道:“是產品線出了問題麼?”
方浣搖了搖頭。
“你直接說吧。”周唯贏說,“說出來我還能幫你想想辦法,最差,多一個人還能多點思路呢,不是麼?放鬆點,你不是向我求援,隻是有些時候,事情如果壓得你太難受了。不如說出來,沒什麼的。”
方浣坐在椅子上,他彎下腰,額頭貼著桌麵。周唯贏抬起手來,手掌懸空在方浣的頭頂,然後輕輕地落了下去,撫摸著方浣的頭發。
“我太沒用了……”這一刻,方浣在控製自己與釋放自己中掙紮致死,他顫抖著聲音說,“我想努力把所有事情都做好,可是我什麼都沒做好。就在剛剛我還在跟所有人說,會有辦法的。可是……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