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我特別害怕。”方浣斷斷續續地說,“我這幾天一直安慰自己沒事的,可是我真的很害怕結果不好。我們那麼努力才走到一起,好日子都還沒有過上幾天,我特別不甘心……我也害怕是我自己的問題,所有跟我搭上邊的都沒有好結果。你不要再跟我說這種話嚇唬我了好不好?我不要你安慰我,我隻想讓你好好的。這幾天我沒有人可以說,我不敢告訴別人你出事兒了,你再把我往外趕,我會受不了的。”
他帶著哭腔的語氣弱極了,叫周唯贏心疼萬分。他勉力抬起一隻手去給方浣擦眼淚,方浣怕他費力,自己用手背抹了抹。周唯贏歎息道:“嗯,好。不會有事的。哎……你也不要再哭了,別我沒出什麼事兒,你又倒下了。”
“我知道。”方浣點頭,“我一直都很聽醫生的話,我很努力的在控製我自己。你放心,我不會做傻事的,我還要好好陪著你,我不可以生病。”她原來想不開尋死,是那時已經沒了希望。但他現在有周唯贏,雖然希望寄托在別人身上未免卑微狹隘,但是方浣不在乎,這就是他全部的求生鬥誌。
周唯贏說:“那你乖一點,聽我的話,明天回家休息吧。我真的怕你太辛苦了。”
“我不辛苦,我還年輕,有的是精力。”方浣說,“等我們都老了,我也可以像現在這樣照顧你。”
周唯贏不禁想到自己七老八十的糟老頭子住院的樣子,方浣估計歲數也不小了,還得顫顫巍巍此後自己,心中不免有些難以麵對的微妙。可是那種相濡以沫走過一生的感情,到最後不就是這個樣子麼?
他們誰都沒有辦法永葆青春,活著就是要麵臨疾病,老去,死亡,種種意外,種種不可知的明天。
這樣才能顯得白發蒼蒼終此一生的相守彌足珍貴。
方浣著麼說,周唯贏拿他也沒有辦法。兩個人就這麼互相依偎在一張不算寬敞的病床上。方浣哭了一會兒就不哭了,躲在周唯贏懷中吸鼻子。周唯贏說:“你最近怎麼樣?我也沒聽你說過什麼有趣的事情了。”
方浣有一句沒一句地告訴他之前頭疼的事情現在都處理的差不多了,所以他現在才能安心地在醫院裏陪護。周唯贏聽後沉默片刻,問:“光宇他……”
“我知道,他不是故意把你弄成這樣的。”方浣說,“我沒有怪他。他其實也很擔心你,你在ICU裏躺著也看不了,他來了就在外麵晃蕩晃蕩。”
周唯贏說:“你叫他先別來了,他自己還有一堆麻煩事兒呢,沒必要跟我這兒浪費時間。”
“說他也得聽啊。”方浣說,“你們直男真的很奇怪,有時候比gay還gay,惡心。”
周唯贏笑了一聲。
方浣沒在周唯贏床上睡覺,兩個人抱了一會兒,他就挪地方了。最近褚勳總是問他在幹什麼,褚勳在網上聽到了一些八卦,方浣被他問得沒辦法了,才告訴褚勳自己在醫院。他簡單給褚勳說了一下情況,褚勳就帶著俞輝來了醫院。
當時是午飯時間,周唯贏隻能吃一點流食,手上還打吊瓶,吃飯不方便,方浣就拿勺子一點一點喂他。褚勳敲門之前透過玻璃看到了這一幕,他把俞輝也拉了過來,讓他看。
俞輝很意外,小聲說:“他們真的好像老夫老妻。”
“沒想到浣浣還會這樣。”褚勳嘀咕了一句。
“是。”俞輝感慨一句,“可能這就是愛情吧。就是……普通人的愛情。”
他敲敲門,推門進去,方浣隻是招呼了他們,繼續喂周唯贏吃飯。褚勳和俞輝同時察覺到了一種他們都無法融入的氣氛,仿佛這個房間裏隻有周唯贏和方浣兩個人。
過了會兒醫生來了,他早就對方浣和周唯贏的所作所為見怪不怪了,他把方浣叫了出去,顯然是一副有話要說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