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灰沒有搶救出來,宋嬋心中說不出的遺憾。
蕭墨寒不想看到她掉眼淚,因為昨晚,她哭得夠多了:“也許,你母親就是喜歡這裏,所以才會來這麼一場變故。”
要不然這場雪怎麼早不早,晚不晚,來得這般湊巧。
宋嬋吸了下鼻子,是啊,葬哪兒不是葬,隻要母親跟小青能在天上見到麵就是好的。
宋嬋環著蕭墨寒的脖子,仰眸望著天,心道,你們一定能見上麵的吧!
“現在這房子已經塌了,你腳又受了傷,此地不能久留,我們馬上回城。”蕭墨寒抱著宋嬋在廢墟前默哀了三分鍾,便計劃起回帝都的事。
宋嬋低下頭,一行清淚從眶裏溢出,滑下臉龐:“你去收拾吧,我想在這裏再陪她們一會兒。”
“你一個人可以麼?”
“不是還有一條腿麼!”隻傷了一條而已。
蕭墨寒小心翼翼把她放下來,宋嬋單腿著地,蕭墨寒扶著她:“站穩,我去給你拿條凳子來。”
帳篷的小客廳,有兩條帆布方凳,蕭墨寒抄了其中一條過來,攙著她坐下。順帶還找來急救箱。
宋嬋傷在腳踝處,沒破皮,就是腫,估計是傷到裏麵的骨頭了。蕭墨寒給她上了藥,又找來兩塊夾板給她纏住固定。等做完這些,他才轉身去收拾所需要的東西。
其實也沒什麼好收拾的,這些東西,帝都都不缺,隻要帶走電腦和手機就好。
宋嬋既然想一個人靜一靜,那就把空間留給她好了。
蕭墨寒回到帳篷裏,用衛星電話給秦歌打過去,通知他半個小時後來接人。
宋嬋對著廢墟發了會兒呆,她腦子現在有點亂,時而想起小時候和劉敏秀、小青在院子裏的點點滴滴,時而想起她們逝世的情景,臉上掛的淚,幹了流,流了又幹。
她曾以為,她是不幸的。
因為沒有一個好父親。
她又以為,她是幸運的。
因為她有一個好母親!
劉敏秀視她如命,缺失的父愛,都叫劉敏秀給填滿了,再到後來小青的加入,這個家就更有氛圍感了。
她不覺得窮是問題,也不覺得天天吃糠醃菜有多苦,她覺得她這輩子最幸福快樂的時光,就是在這山溝溝裏,跟著母親和小青夏捉蟬,冬拾柴。
但她就這麼點幸福,都叫老天給剝奪走。
她到底做錯了什麼,要這樣懲罰她!
宋嬋攤開手掌,上麵躺著一個小筆記本。紙頁已經泛黃,但字跡還很清楚。第一頁寫著劉敏秀的名字,這是劉敏秀生前留下的日記。
先前在臥室的衣櫃裏,她找到了一件小青小時候穿過的冬襖,打算用那個做衣冠塚。拿出來的時候,發現櫃子底部有個被蟲子咬得滿是洞的小暗格。
她打開一看,裏麵就躺著這本日記。
這本筆記不大,卻是很厚,她粗粗翻了下,至少有兩百來張。而且,封麵和底麵顏色不一樣,應該是兩本合成一本了,因為中間還有明顯的裝訂線頭。
劉敏秀記日記的習慣,她印象很深。記得很小的時候,每日吃過晚飯,哄她睡下後,劉敏秀都會坐在燈下,寫一些東西。有一次,她睡到一半突然醒了。發現了燈下的母親和她手中的日記本,便問:“媽,你在寫什麼呢?”
劉敏秀慌裏慌張地把本子合上,說沒寫什麼。
後來小青來了,她就不寫日記了。
再後來,宋嬋讀完一年級,認識了很多字,就想偷偷找那本日記出來看,可是怎麼也沒找到。被劉敏秀發現後,劉敏秀謊騙她說,燒了。
宋嬋為此,還失落了好一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