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桂花一愣, “那不然呢?”
其實劉桂花也不信劉老太的話,覺得那些話都是劉老太騙她的。但是他們家逃荒到這兒的時候獨門獨戶的也沒有其他認識的人,她想去問問都找不到人問。
可劉老太將她養大是事實, 哪怕她活的辛苦, 可到底沒被扔了或者賣了,這一點上劉桂花還是感激劉老太的。所以前年去找劉家斷絕關係的時候沒鬧的太狠讓劉家把以前去陸家搜刮的東西要回去。可現在聽陸從月一說劉桂花心中也不禁對這事兒進行思考,劉老太那樣的人怎麼可能會平白無故的養她。畢竟就算養大她能幹活, 可在她能幹活之前不還是浪費糧食?
陸從月發揮自己的想象力說, “那萬一是當初您的父親真的是在打鬼子而為了您的安全才寄養在老鄉家裏的呢?依著劉老太的性子, 必定會要報酬,說不定當時您父親還給了劉老太好處,隻不過好處她吞了,又打您從小給您灌輸那些錯誤的觀念, 讓您覺得虧欠了劉家呢?”
劉桂花倒是沒想那麼多, 雖然她心裏知道劉老太的話並不可信,可長年累月的洗腦卻讓她在看到陳紅軍的那一刻想當然的認為當年是她的父親拋棄了她。
所以等陸從月說了這些的時候劉桂花就愣住了, 糾結了,有些不敢相信了。
陸從月繼續說, “您對劉老太更了解, 應該清楚她的為人, 一個無利不起早的人怎麼可能平白的白養一個孩子, 而且還是個女兒。我覺得她說不定就是拿了好處又擔心被老天爺懲罰才勉強養著你。說不定當初您父母寄養您的時候還給了信物, 也被劉老太吞了。”
以前的時候劉桂花壓根沒想過這些事情, 甚至在劉老太日複一日的念叨中真得以為自己的父母是不要她了。
陸從月站起來說,“娘,您想想清楚,我回頭讓明朗給哥打個電話問問他的意見, 您先在京市多呆幾天。”
另一邊周叔一路跟著謝明朗他們到了四合院這邊確認了住所後又在周圍問了幾個大爺這才回去跟陳紅軍報信去了。
陳紅軍聽到他們的住所,心裏好歹沒那麼難受,“也就是說她沒吃什麼苦受什麼罪了?”
“這個不知道。”周叔非常的誠實,他說,“不過聽人說她的女兒是去年的時候才搬來的,三月份剛生了一對雙胞胎,以前是鄉下人。要不我們去那邊問問清楚去?了解清楚她這些年過的日子興許您就有法子接近她了呢?”
陳紅軍現在猶豫不決,他的內心恨不得現在就上門認女兒去,可想到在北海公園女兒的反應又擔心害怕自己會被嫌棄。
於是周叔一提議,陳紅軍幾乎未考慮就答應下來,“那咱現在就走,開車回去。”
周叔照顧他多年,聽了連忙去安排這事兒,部隊上,還有車輛安排上,一應事物都得安排妥當。
周叔去安排了,陳紅軍便將陳娟娟叫來問陸從月娘家的具體位置。
陳娟娟原本還想拖延不肯說,陳紅軍的雙目卻像能穿透她的內心一樣直勾勾的看著她說,“你不說我也能查到就是時間的問題,你不說,那麼現在和你弟弟都給我搬出去。”
一聽這話陳娟娟更加後悔當初的決定,還不如就當啥都不知道不去聯係不去打探呢,現在可好,居然要從她嘴裏說出地址來了。
可陳紅軍什麼人,陳娟娟掙紮了一下還是將地址說了。
陳紅軍發現這沂河生產隊離著當初他寄養的地方的確遠了些,也難怪這些年他沒有找到了。
問到了地址,車輛也安排好了,陳紅軍當天便出發前往沂河縣。
從京市到沂河縣坐火車要一天一夜,但陳紅軍等不及坐火車,讓司機路上不停的飛快奔去,下午兩點多出發,到了第二天淩晨兩點的時候就到了沂河縣。
在周叔的勸說下陳紅軍在招待所睡了幾個小時,天一亮就直接開車前往沂河生產隊去了。
陳紅軍今年已經六十七歲了,如此的長途跋涉哪怕睡了幾個小時也很累,但因為要靠近女兒生活了幾十年的地方了,他反而來了精神,等看到沂河生產隊的時候他的整顆心都激動了。
“這裏就是她的家鄉了嗎?”陳紅軍看著破舊的村莊忍不住流下淚來,他的女兒本該過著衣食無憂的生活,卻因這些原因與她分別至今未能相認。
吉普車還沒進村子就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幾個知青正準備出門上工看見吉普車就停了下來,更別提村裏的人了,哪裏見過這樣的車子。
陳大娘一家就住在村西,看見吉普車的時候眼睛都亮了,“領導來咱沂河生產隊是找誰啊。”
陳紅軍看了陳大娘一眼,溫和道,“我想問問劉桂花一家。”
“她家呀,早不住這兒了。”陳大娘一聽是問劉桂花的頓時沒了興趣,可心裏又在嘀咕劉桂花什麼時候認識這樣的人物了。
突然知青那邊有人推了齊小富一下說,“小富,劉桂花不就是你舅媽嗎?”
聞言陳紅軍望向在人群中有些瘦削臉色陰沉的齊小富,“這位同誌,你是劉桂花的親戚?”
齊小富看了對方一眼,突然走到陳紅軍麵前說,“對,劉桂花是我親舅媽。”
說著他瞥了眼吉普車的車牌,然後說,“您是從京市來的嗎?您找我舅媽有什麼事?”
齊小富心裏現在已經萬馬奔騰,他舅媽不是早就去東北了嗎,既然對方是京市人為什麼不直接去找陸從月反而千裏迢迢找到這裏來?
對劉桂花的身世,沂河生產隊就沒有不知道的,齊小富以前雖然隻是知道一星半點到了生產隊插隊後更是聽了不少劉桂花的傳聞。
現在這京市的老人來找劉桂花了,看著年紀……
齊小富突然一驚,難道是劉桂花的親生父親,但並不知道陸從月去京市的事?看對方的穿著和開的吉普車,想來是有權有勢的,那他是不是有機會了?
齊小富心裏突然激動起來,語氣也熱切起來,“不過我舅媽去年就跟著我表哥隨軍去了東北了,我表姐現在在京市。”
陳紅軍雖然對這青年感官不好,但到底是女兒的親戚便點了點頭說,“那你能帶我到她住的地方看看嗎?”
“行。”齊小富熱情極了,轉頭跟張曼麗說讓她給他請假,讓孩子先上自習。自己則帶著陳紅軍一行人往村東頭去了。
幾個知青看著齊小富上了吉普車走了,有些羨慕的說,“看來小富這次有機會了,真羨慕。”
張曼麗看了遠處一眼抿了抿唇上班去了。
吉普車穿過村子的大街一路慢行到了村東頭,車子停在李小紅家門口幾人下車,齊小富指著陸家的小院說,“那就是舅媽家了,住的是村子裏最好的房子,可惜現在也閑著了。”
恰在這時李小紅和徐大軍也出來了,看見齊小富的時候李小紅皺眉,“齊小富,你到這裏做什麼?”
她目光略過陳紅軍有些疑惑,見他們看著陸家的院子就不高興道,“他們家現在沒人,你們打什麼主意?”
陳紅軍看著李小紅,溫和道,“我是想打聽劉桂花的事情,小同誌你知道嗎?”
李小紅皺眉,“您是哪位?”
雖然不認識對方,可對方能開著吉普車來顯然就非富即貴,她想不通這人來找劉桂花做什麼。
陳紅軍說,“我應該是她的父親。”
“父親?”李小紅驚訝了,隨後看了眼齊小富了然他的目的了,她便說,“桂花嬸子到底是長輩我們不是很了解,但我爹是大隊長,要不我帶您去找我爹,讓他跟您說說?”
說著李小紅看了眼齊小富說,“您身邊這個說是桂花嬸子的外甥吧,不過您可能不知道,他跟桂花嬸子一家關係可不好,就在年初的時候他威脅桂花嬸子的閨女把他弄京市去呢,現在看見您開著車來了,別是打這主意吧。”
李小紅說這話可真是紮心又難聽了,齊小富臉色難堪,咬牙切齒道,“李小紅,你平白誣陷我做什麼。”
“我難道說錯了?”李小紅脾氣並不怎麼好,當即就說,“要不要我數數你幹的那些缺德事兒?”
齊小富臉色陰沉,狠狠瞪了李小紅一眼,“你給我等著。”
徐大軍皺眉,“齊小富你最好給我消停點,這裏是沂河生產隊,容不得你撒野。”
齊小富嘴唇抽動,哼了一聲扭頭就走,陳紅軍微微皺眉,“他跟劉桂花一家關係不好?”
李小紅說,“他媽是從月的親姑媽,也是桂花嬸子的大姑姐,他爸媽都是好人,他家就出了他一個奇葩,不是個東西。他想去京市,過年的時候就威脅從月把他弄京市去,從月不答應就威脅他父母,現在估計想搭上您這條線去京市呢。”
“時間不早了,小紅,待會兒你要上課了。”徐大軍說,“我帶他們去找爹,你先去上課吧。”
李小紅點了點頭,然後說了聲就走了,徐大軍則打算帶陳紅軍幾人去找大隊長。
陳紅軍歎了口氣說,“看來不能看她住的地方了。”
徐大軍回頭看了他一眼說,“我有她家鑰匙,隻要您確實是她的父親,我可以開門帶您去看看的。”
“真的?”陳紅軍又高興起來,“看來你們夫妻跟他們家關係不錯。”
徐大軍實話實說道,“我媳婦跟陸從月是好朋友,我和陸從月的丈夫是發小。”
陳紅軍一聽不禁在腦子裏浮現出昨天見到的年輕男女,想來那就是自己的外孫女和外孫女婿了。
到了李先進家的時候李先進還沒出門,見徐大軍帶了人來就問什麼事兒,徐大軍說了,李先進驚訝的打量陳紅軍,果然覺得和劉桂花像,對方又是幹部氣派,李先進頓時有些忐忑,連忙將人迎進屋裏說話。
徐大軍還得去上工,但因為涉及陸從月家所以就幹脆沒去,就在院子裏呆著。
陳愛華湊過來說,“小紅去上課了?”
“是。”徐大軍說。
陳愛華說,“你媽肯定不能來帶孩子,所以你們打算怎麼辦?我可以幫忙給帶孩子,但是你們得搬回來住。”
徐大軍看了她一眼說,“娘,我們不會搬回來的。”
陳愛華臉拉下來,忍著怒氣說,“那你就打算讓她背著孩子去上課?還是把孩子扔家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