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已經萬分緊急,風震沒法再跟大壯和汪美珠解釋原因,他隻好厲聲對兩個孩子說道:“你們快走,不然我立刻死在你們麵前。”說完,他便舉起右掌對準自己的天靈蓋,準備一掌拍下。
接著,他又柔聲地“騙”道:“你們放心,告訴天機也讓他放心,我不會死的,我會好好活著的。你們出去以後,再也不要回來了。”
大壯一看風震竟然以死相逼,頓時沒轍了。他總不至於讓大師父在自己的麵前自裁吧!汪美珠也沒轍了。她的眼睛此刻已經哭腫。
好容易找到了自己的生父,好容易享受到難得的父愛,但轉眼之間又要生離死別。命運為何如此殘酷?命運為何要如此弄人?
萬般無奈,大壯隻好帶著汪美珠緊急上到了後院正北廳堂上高高的屋頂。
偽軍們一見,有巨大的影子在後院山牆上來回搖曳,頓時端起了手中的槍準備瞄準射擊。
“汪家大小姐在此,誰敢造次。”風震一邊將長長的皮帶捆在大壯和汪美珠的腰上,一邊向準備射擊的偽軍們高聲喊道。
長長的皮帶,是風震這兩天為了應付突發狀況,事先讓大壯掛在後院正北山牆上的。皮帶頂端套在一組滑輪上,危機時刻,人可以將皮帶捆在自己的腰間,然後再一刀砍斷另一頭固定重物的繩子,那麼重物急速下墜,就會把人急速地提上高牆,從而就可以翻牆逃生。
精於“算計”的風震,自從梁天機外出以後,事先把可以想到的逃生計劃都安排好了。
再說準備射擊的偽軍們,一聽到汪家大小姐也在屋頂上,頓時麵麵相覷不敢開槍。風震則立刻抓住這一短暫的時機,一刀砍向固定重物的繩子。重物迅疾下滑,大壯和汪美珠二人也急速飛上了院牆:“一定不要再回來了。”風震向二人揮手,做了最後的道別。
眼見大壯和汪美珠脫險,風震已坦然。現在,是時候與汪敬賢“重逢”了。
此刻,他把雙拐扔掉,左手抱著汪美珠帶給他的、隻能給皇上喝的那罐酒,就地坐在了屋頂上。打開酒封,再大口大口地來上幾口,風震這才慢悠悠地說道:“別打了。你們都聽清楚嘍,我叫風震,快叫汪敬賢過來與我說話。”
聽了偽軍的報告,正在大老遠的後方觀戰的汪敬賢,驚訝得下巴幾乎要掉了下來。
“風震,風老弟,原來你還活著呐?”汪敬賢得報,立刻走進了院子裏。
“汪敬賢,你還是很硬朗啊!”風震又豪飲了幾口美酒。
“我說怎麼美珠會跑到這裏來呢?搞了半天是你們父女團聚呐!”汪敬賢至此才恍然大悟,他腦子裏那些亂七八糟的碎片化線索,現在終於給理順了。
風震就是梁天機的師父,汪美珠的親爹。原來,梁天機的上乘武功都是風震傳授給他的。那麼,大破日本憲兵隊的神秘人,肯定就是梁天機了。
現在,汪敬賢重新抓獲了風震,這樣,五瑕珠的秘密又有指望了。並且,他還找出了大破日本憲兵隊的元凶,在小林雄美那邊也可以邀功了。
此時,汪敬賢覺得自己可以在國民政府和日本人之間,兩邊討好、左右逢源,簡直是爽爆了。
“風老弟啊!這麼多年你是怎麼過的啊!我隻當你早已經去陪我那可憐的妹妹了。沒想到你還活著。走吧!跟我回家,美珠也已經長大,正好陪伴於你,你們父女從此可以盡享天倫。”汪敬賢假惺惺地說道。
“汪敬賢,風震非常感謝你養大了我和婉妹的女兒。在此,請受風震一拜。”風震說完,當真衝著汪敬賢跪了下去,正正經經地向汪敬賢行三拜九叩的大禮。
“欸,風老弟何出此言呢?難道美珠不是我的外甥女麼?她身上不也流著我汪氏的血麼?”汪敬賢說的倒也是實情。
“唉,隻可惜我那可憐的妹妹,糊塗啊!怎麼就尋短見了呢?她若是還活著,你們一家三口今天不就團聚了麼?”汪敬賢一想到早逝的汪婉妹,心中也難免一陣心酸。
“婉妹,我親親的婉妹,風震愧對於你啊!”聽了汪敬賢的話,風震亦是伏地大哭。
“好了,好了,風老弟。你看婉妹已經走了二十年了,今天你也與美珠團圓了。索性跟我回去吧。老哥哥向你保證,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我們重頭再來。你看如何?”汪敬賢趁機說道。
“謝謝你的好意。我活著看到了我的女兒,今生足矣。現在,我要到黃泉地府去找婉妹了。她在那裏已經孤獨得太久、太久。”風震仰望著夜空喃喃的說道。
“欸,你這是何必呢?婉妹既然為你而死,她自然是希望你好好活的。”汪敬賢還是不死心地勸說風震。
風震不說話,而王敬賢以為風震會回心轉意。
就在這時,院子的西南角突然傳來一陣轟響。汪敬賢趕緊回身看過去,隻見站在那裏的七八個偽軍同時掉進了一個地窟窿中,陣陣的慘叫聲從裏麵傳了出來。這個地方是整座院子的死門所在,而那個地窟窿裏,栽滿了尖利的竹簽和尖刀。
緊接著,一個黑影又快速地從汪敬賢的身後,跑向院子正東傷門的位置,這裏是一個長蛇形的水池,裏麵養著金魚。那黑影甫一靠近水池,立刻騰身,跳到水池的三分之二處,那裏有一個水眼,在泊泊地向外冒著泉水。但當黑影的腳尖點在上麵時,那個水眼便不再冒水了,而是瞬間翻了起來,緊跟著從水眼的下方伸出一拍連弩,幾十隻小箭齊刷刷地向院子中間站著的人暴擊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