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了。

從江暖房間的窗戶向外看,僅有幾盞路燈勉強算得上濃鬱的黑色中僅剩的光源。

貪睡的她這會兒早就從睡夢中醒了,可身邊卻空空的,甚至床單平整的沒有一絲褶皺。

顧南城還沒回來。

這個認知讓她的心一瞬焦灼起來。

大概是不願意接受這個事實,江暖又起床在家裏轉了一圈,空蕩蕩的房子裏,沒了被遣走的下人,更沒那個對她寵溺有加的男人。

觸手可及,一片虛無的冰冷。

就算是兩人吵得天翻地覆,他也不會夜不歸宿,江暖還從未想過,顧南城也有這麼遲遲不歸的日子。

她突然覺得冷,那是從心髒的缺口向外蔓延的刺骨,冷得她想哆嗦,更想哭。

江暖回到臥室,翻出自己睡前隨意搭在床頭櫃的手機。

點亮的手機屏幕上隻有一通未接來電,是推銷的陌生號碼。

而她現在心心念念的男人,卻不曾有過一通,哪怕隻是一條單字的短信。

江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其實很簡單的,撥過去電話,他要是還在為早上的事生氣,她可以服個軟的。

隻是手指就那麼猝然的停在了撥通的按鍵上方,遲遲的放不下去。

她正忡怔著,猶豫不決著,樓下突然傳來的聲響讓她的心猛地亂跳一拍。

是顧南城回來了!

鑰匙和鎖扣相搭的聲音,她太熟悉了。

方才還盤亙在心裏的所有念頭,在這一刹那全都變成了欣喜,江暖回過神的時候,自己已經衝了出去,在外麵的人把門打開的前一刻,解開了房鎖。

“顧……”

她突然噤聲。

和她麵麵相覷的,不是她朝思暮想的男人,而是一個陌生的女人。

還是一個特別好看的女人。

宋心的一隻手還維持著用鑰匙開門的姿勢,突然的開門讓她一愣,而後下意識的緊了緊身邊的顧南城。

而這一切落進江暖的眼裏,像極了一對愛及深處的璧人,晃得她眼睛又疼又澀。

“你是——”

她發覺自己一張口,聲音就哽得厲害。

“幫我搭把手,阿城太重了,墜得我手臂疼。”宋心僅打量了她一眼,便沒再把江暖放在心上,她把挽著的顧南城往江暖身邊推了推,然後便拉扯著醉醺醺的某人朝屋裏走。

被迫遞給一半重量的江暖還沒從震驚中回過神,隻能木然的跟從,一直到把顧南城安妥的放倒在沙發上。

“阿城醉了。”宋心替顧南城捋順了額頂的幾縷發絲,“我聽說阿城的表妹住在他家,你應該就是甄妮吧。”

“甄妮?”

對方太過自信的猜測讓江暖一滯!

就因著這麼一頓,她倒是再沒機會把身份說出了口……

“你既然是他的表妹,那我把他交給你我也能放心了。”宋心起身,拽了拽皺了的裙角,“阿城每次醉酒第二天都會頭疼,你記著早上給他煮完醒酒湯,讓他喝了。哦對了,他不愛枸杞,記得到時候別放。我叫宋心,要是明早他問起我,就說我有事先回酒店了,有時間再來看他。”

她自然的擺出一副和顧南城幾位熟稔的模樣,那姿態遠比江暖像極了這裏的當家主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