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九)(1 / 3)

門被輕輕地推開,來人躡手躡腳地走到阿梧窗前,阿梧迅速起身,劍已經橫在了來人的脖頸處。

那人抬手一擊,阿梧手腕一麻,劍鏗鏘一聲掉在了地上。

“姑奶奶?你要殺了你師父自立門派嗎?”長恨月揚手一揮,房間裏的燈頓時亮了起來。

阿梧渾身脫力,重重地摔到了床上,她喘著粗氣道,“我做了個夢。”

長恨月將她的劍撿了起來,又幫她放好,“你一直沒醒,依我看是夢到顧逐舍不得醒了吧。”

阿梧搖了搖頭,“夢到依子蕭了,他還和我說話了。”

長恨月神色一凜,抬手摸了摸阿梧的額頭,又給她把了把脈,“你不像是做了個夢,倒像是打了一架。”

“他說他和傅琬清前輩還活著,後麵說些什麼,我沒聽清。”阿梧搖了搖頭,沒問到賀蘭筠的消息,讓她隱隱有種不安。

“以前我師父同我講過,依家有一種秘法,能在千裏之外傳音,更為厲害的便是入夢。而依家如今會千裏傳音的恐怕也隻有依莫笑一個人,更不要說入夢了。”長恨月把她扶了起來,又給塞了個墊子讓她靠著,“如此說來這依子蕭的實力真是深不可測。”

阿梧想了想,沒想出其中的所以然來,依子蕭還活著,依家是否知道呢?

“我睡了幾日?”阿梧看起來臉色蒼白,說話也是有氣無力的。

“三天兩夜了,前一天連藥都灌不下去,我還著實捏了一把汗。”長恨月取來了藥,“你自己喝還是我喂你?”

阿梧雖然有些虛弱,好在恢複了些,自己拿起藥來一口就喝了。一碗藥下肚,阿梧臉都皺在了一起,“怎麼那麼苦?”

“你睡了那麼久不醒,自然要下點狠藥。眼下發了汗,是要好了。”長恨月把她手裏的碗拿了過來,“我讓人準備了熱水,一會兒你自己洗洗吧,記得不要洗太久。”

阿梧哭笑不得地點了點頭,長恨月嘮叨起來真的像一個老媽子。

長恨月走後,阿梧等身上發的汗幹了之後,自己撐著病體鑽進了浴桶。

四肢百骸間舒爽起來,阿梧的雙眼又開始變得有些沉重。她想從浴桶中起身,卻重重地摔了下去。浴桶中漸出不少水來。腦海中昏昏沉沉的,隱隱約約有人在說話,仔細一聽卻又聽不太真切。

阿梧幹脆不動了,寧心靜氣,那聲音由遠及近,逐漸清晰起來,“沅芷,沅芷,我是娘親。”

阿梧猜測大概是傅琬清,卻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那聲音如啜泣一般喊得阿梧胸口一疼。

“沅芷安好。”阿梧喘著粗氣張口應了一聲。

聲音戛然而止,如同一場幻覺。

阿梧緩了緩,起身穿好衣服後,又爬上床躺著。她愣愣的看著帳幔,思緒混亂。腦子裏有時是顧逐的臉龐,有時又是依子蕭的身影,還有些時候,是依莫笑那張臉。

躺了一天後,阿梧恢複了大半,此時恰好到了渡口。阿梧帶了幕籬,長恨月易了容,二人買了馬,因著阿梧身子沒好全,二人還去客棧把當時寄存的馬車拉了來。

買了些藥和幹糧之後,二人一路北上。

走了二十日有餘,二人才來到了長淵邊境。

“前麵就是長淵了。”

馬車已經被賣了,長恨月看著騎著馬的阿梧,轉頭說道。

阿梧抬頭看了看城門上剛健有力的朔方二字,生出一種別忘的情緒來,“以前來時沒覺得有什麼,如今知道自己是生於這裏的,倒是有種久別重逢的感覺了。”

二人打馬上前,一舉進入長淵。

長淵於四國中,國土最為遼闊,二人不敢耽誤,一路快行,於七日後才到達皇都廣陵。

“依家老宅就在這裏,當年的依子蕭就是從這裏,開始了屬於他自己的故事。”長恨月提起依子蕭,也是滿臉的敬佩,雖說二人沒什麼接觸,當年的長恨月光聽聽依子蕭的事跡,就夠他生出一番遐想來了。

“你倒是很了解嘛。”阿梧莞爾一笑。

“你不知道,白衣卿相,料事如神,翻手為雲,覆手為雨,他的故事一度讓人稱奇。”長恨月咂咂嘴,“若不是年少輕狂,我定然是要來拜會一下的。隻可惜,可惜。”

“應該還有機會,全你年少的夢想。”阿梧打馬向前,就給長恨月一個瀟灑而去的背影。

廣陵城作為夙淵大陸最繁華的都城,民風與其他地方都有不可忽視的區別。

雖說長淵曆年國力銳減,卻也不影響這座城依然散發著他的獨特魅力。城門口輪班的將士皆是嚴陣以待,眼下即將進入夏季,天氣不免有些燥熱。將士皆是立如青鬆,麵色莊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