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梧剛進入內殿,所有宮女太監就都低著頭退下了。
空蕩蕩的殿中隻點了幾盞宮燈,照的整個內殿有些陰森。
阿梧向兩旁看了看,珠簾輕垂,有隱隱約約的風吹進來,珠玉碰撞,除此之外,再沒有其他聲音。
阿梧幾乎聽得到自己的心跳了,就連呼吸聲都清晰得在耳邊徘徊。
她搞不清楚南玄煜到底是要做什麼,隻能乖乖站著。
現在她有些擔憂自己的小命了,這個南玄煜似乎比自己認為的要難以捉摸很多。
“你打了淑妃。”
突然冒出來的聲音嚇得阿梧渾身一顫,心裏沒由來的緊張了。
雖是問話,卻說得篤定。
“是。”
阿梧使自己平靜了些,低著頭道。
“到底是個小姑娘,朕一句話就嚇到了。”
南玄煜的聲音裏帶了些不明意味的笑。
阿梧聽得左側有腳步聲,卻也不敢放肆抬頭張望,隻低著頭,看著一抹玄色靠近了自己。
“別的小姑娘見了朕都是忙著跪下回話的,你倒是好大的膽子。”
南玄煜笑了笑,後麵幾個字又突然升高了音調。
阿梧心裏跟著顫了顫,提著羅裙就要跪下去,“皇上恕罪。”
南玄煜一把撐住了她要跪下去的動作,“要跪滾出去跪。”
阿梧一頭霧水,南玄煜鬆了手,走向了禦案,點了一根蠟燭開始看奏章。
阿梧想開口問幾句,抬頭看了看南玄煜卻是欲言又止。
那天子兩鬢微白,眉眼間都是疲倦之態。臉上不少細紋,讓那張生冷的麵龐帶了些慈祥的感覺。
而他周身的威壓卻是在的,玄色長衫上的五爪金龍盤旋著,如同這位天子一般拒人千裏之外。
阿梧退出門外,撩了羅裙跪下了。
南玄煜頭也沒抬,偌大個殿內傳出一聲冷哼,“朕的公主你也讓跪下了,如今朕讓你跪下,要不要朕也跪在你麵前問你話?”
不怒而自威,話語平淡卻讓阿梧有些沒底,“草民不敢。”
“草民?”南玄煜笑了笑,“看來這個依家嫡小姐的身份你是不稀罕了。”
南玄煜放下了奏折,盯著門口阿梧。
那人雖是跪著,頭埋在胸前,卻是背脊挺直,倔強得很。
“淑妃你也敢打了,長恨月的本事學不到,臭毛病倒是學了一大堆。”
阿梧猛地抬起了頭,自己是長恨月弟子這件事被依家對外隱藏了,這南玄煜又是如何得知的。
在她臉上看到了自己想要的表情,南玄煜似乎是很滿意,“怎麼?很意外?”
阿梧看著那個皮笑肉不笑的天子,遍體生寒。
南玄煜年輕時定然是一副好麵相,隻是浸淫權利久了,言語行動間都讓人覺得他不真實。
仿佛一切都是虛假的表麵,而他心裏在想什麼,讓人無法猜透。
“比起你爹,你還是欠缺了,就算被人戳破,你也不該如此驚慌。”南玄煜看著阿梧,淡淡道。
“辰玥受教。”阿梧把頭低了下去,收起了麵上的驚慌。
“依莫笑不帶你進宮,實則他沒有把握。”
南玄煜歎了一口氣,“你到底入不入朝,於我而言,無傷大雅。不過與你而言,倒是左右為難。”
“辰玥愚鈍,還請皇上明示。”阿梧一直覺得,自己入朝隻是依家的保命符而已,於她自己而言,根本就是飛來橫禍罷了。
“既然愚鈍,便要學,問朕做什麼。”
南玄煜覺得好笑,“天下奇書盡歸藏書閣,你去藏書閣跪著去吧,什麼時候能進去了就什麼時候起來。”
正中下懷,阿梧正想著什麼時候去一趟,如今機會來了,倒是正和她意了。
“你不要高興得太早,要是他不準你進去,你就跪到死那一日。”南玄煜揮了揮手,“朱善,把人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