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長卿微微額首。
於喬點點頭,走到阮玉麵前,冷著一張臉:“走吧。”
阮玉頓時喜極而泣,抹了把眼淚,踉踉蹌蹌的就朝著村子那頭跑去。
於喬跟著阮玉到了家中。
“傍家的,二丫來了!”
聽到聲音,布簾子被掀開,陳義那張忠厚的臉出現在眼前。
他沒阮玉臉皮那麼厚,看見二丫臉上浮現出一抹紅,嚅動了幾下嘴唇也沒說出一個字來,倒是阮玉打了他肩膀一下:“發什麼愣,還不快點讓開!”
陳義急忙讓開了路。
“來,阿牛在這邊。”阮玉轉過頭對於喬道,立刻就變了一副討好的嘴臉。
於喬看都沒看她一眼,直接跨進屋中。
阮玉吃了個軟釘子,氣鼓鼓的又不敢發作,隻能將所有悶氣都咽回去。
於喬走到床邊,在看見躺在床上的男孩的情況時,不自覺皺緊了眉頭。
他整個人都有點浮腫,尤其是右小腿,腫脹的泛起了青紫色。
褲子被卷起來了,可以很明顯的看見傷口上有兩個較大和較深的牙痕,傷口周圍有紫斑、淤斑、起水泡,還有漿狀血由傷口滲出。
“哇!”
阿牛忽然間彎腰,衝著邊上嘔吐起來。
阮玉急忙衝上來扶住他:“阿牛,你怎麼樣了,你別嚇娘啊!”
“娘,娘……我好疼,好疼啊……”
阿牛說話都含糊不清了,於喬看他的嘔吐物,全部都是水狀,隱約有黃色的膽汁,可見早就把胃給吐空了。
她伸手探了探,額頭燙的嚇人。
阮玉看見兒子這個樣子,眼淚瞬間流了下來,緊緊摟住他:“我可憐的兒子啊!你可不要嚇娘啊,你要有什麼三長兩短,可讓娘怎麼活啊……”
這一聲聲哀嚎聽得於喬頭都痛了。
她一把拉開阮玉:“你這樣我怎麼給他看?你再繼續下去,就另請高明吧!”
“別,別!”
阮玉哪裏再敢頂嘴,兒子的命要緊啊,總算依依不舍的放下了兒子,擦了把眼淚站到了一邊。
於喬這才舒了口氣,繼續查看阿牛的傷勢。
“他被咬了多久了?”
“沒多久,就我剛才從你那兒出來,回來就發現阿牛不見了。隔壁的小虎子說阿牛跑出去玩了,我出去找,結果就在山頭發現了他,他已經被蛇咬了!”
阮玉說著說著眼淚又出來了,陳義在這時走過來,輕輕摟住了她。
她靠在丈夫的肩頭,平複了一下情緒才接著道:“因為我小時候也被蛇咬過,過幾天便好了,也沒多想,誰知道是條毒蛇,等我察覺的時候,阿牛他已經……”
沒等說完,她已經趴在陳義的肩頭哭的肝腸寸斷。
看兒子現在這副淒慘的模樣,哪個做娘的不會心痛啊。
於喬算了一下時間。
從她回去到現在,過了有三四個小時了,還來得及。
“你們去問問看,附近哪家有草藥的,全部拿過來。”她一邊說,一邊迅速在阿牛傷口處紮了幾針,先穩定住毒素的蔓延。
阮玉這次倒是聽話,轉身就去了。
過了一會她氣喘籲籲的跑回來,手裏還拿著個籃子:“都在這裏了!”
於喬接過翻了翻,在阮玉滿臉期待中搖了搖頭:“不行,這些都不是治療蛇毒的。”
“那怎麼辦?我可都問過了啊!”阮玉哭喪著臉,腳軟到幾乎要跪下來,“我們這兒也就一個鄉野大夫懂醫術,哪兒還有什麼草藥啊!”
“那附近呢,有什麼可以摘草藥的地方嗎?”一般這種窮鄉僻壤的地方山頭最多,反而容易有很多野生的草藥。
被於喬這麼一提醒,阮玉眼睛驀然的亮了起來:“有,在東邊山頭就有!我以前聽大夫說過,那裏有草藥,咱們村子裏的草藥,都是去那兒摘的!”
“不行!”
沒想到陳義竟然出口否決了,他用力拉了阮玉一把:“那山上有毒蛇猛獸,你又不是不知道,還想讓二丫去,是要她送死嗎?”
於喬瞳孔縮了縮。
阮玉急了,狠狠剜了陳義一眼,帶著哭腔道:“我也不想啊,可我有什麼辦法?阿牛都成這樣了,難不成我要眼睜睜的看著他去死嗎?”她指著自己的鼻子,“如果我認識藥草,我願意去,哪怕被毒蛇咬死,被野獸吞食,隻要能救阿牛的命,我做什麼都可以!”
陳義頹然間放下手,靠在牆壁上,低著頭整個人像是一下子老了十歲。
不知過了多久,他似乎下定了決心,幹啞著嗓子開口:“二丫,把你賣給方家的事,哥已經對不住你了,這次不能再害了你。你走吧,阿牛能不能活下去,就看老天爺收不收他的命了……”
“指望老天爺,都不知道會死多少人了。”
於喬冷聲道,站起身來看向阮玉:“那座山在哪裏,現在就帶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