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兩人硬砰硬起來,孫婧雪急忙出來打圓場:“師父,你既然看出姐姐生病了,你就幫她看看好不好?”
鬼見愁淡淡看了她一眼,孫婧雪眼神躲閃了一下,但很快又恢複了自然。
他長袖一甩:“看在婧雪的麵子上,你們進來吧。”
說完已經轉身進屋了。
孫婧雪衝著於喬使了個眼色,然後過來幫忙推方長卿,小聲在她耳邊道:“你別怪他,我師父這個人就是脾氣古怪了一點,但人很好的。”
於喬實在看不出這人和“很好”兩個字能扯上什麼關係,扯了扯嘴角,推著方長卿走進去。
一進屋內,於喬才看出什麼是別有洞天。
裏麵滿滿的擺放著各種各樣奇怪的東西,有些看起來似乎像是現代的儀器。
“這些啊,可都是我師父的寶貝。”孫婧雪湊過來說,“你別看稀奇古怪的,但都是可以救人用的。”
她從台子上隨手拿起一個滿是針的竹筒:“這個你知道是幹什麼用的嗎?”
“針灸?”
於喬脫口而出。
以前她在醫學院的時候,聽教授提起過這種針筒,作為放血刺激穴道所用。
孫婧雪看了她一眼,目光裏滿是訝異:“你怎麼知道的?”
不知是不是聽到了他們的對話,鬼見愁的目光瞟了過來,輕飄飄的落在了於喬的身上:“你,過來。”
於喬在孫婧雪的攙扶下走過去,看見鬼見愁麵前有一堆草藥,他麵前還有個盒子,裏麵有一粒褐色的藥丸。
“把這個吃下去。”
他低頭搗著草藥,一邊冷聲開口道。
於喬拿起藥丸,放在鼻尖聞了聞。
“丹皮,犀角,玄參,連翹,鉤吻……”她頓了一下,“這是毒藥。”
“你鼻子倒是靈光。”鬼見愁放下手中的杵,“以毒攻毒,沒聽說過嗎?”
於喬抿了抿唇:“可你這毒藥不止一種,我要怎麼能確保,這些毒藥混合在一起,不會毒死我?”
以毒攻毒也是要講求方法的,並不是一味放毒藥進去就可以的。
鬼見愁眉頭一皺。
孫婧雪在邊上心道一聲不好,還沒來得及上前,鬼見愁竟是毫不猶豫的下了逐客令:“既然你不相信我的醫術,那就請你另找高明吧!”
他一甩手背過身去:“不送!”
於喬也是硬脾氣,撐著桌子站起身,將藥丸往盒子裏一放,直接掉頭走人。
孫婧雪為難的看了看鬼見愁,又看向越走越遠的於喬,為難的對方長卿道:“方大哥,現在怎麼辦?”
“我去找她。”
方長卿言簡意賅的說,掉頭就出去了。
孫婧雪站在原地,手不自覺的攥緊。
於喬其實沒走出多遠,她全靠一口氣吊著,不出幾步就氣喘籲籲的靠在牆壁上,順著滑坐下去。
低頭間,一抹陰影遮蓋住了她的頭頂。
她沒有抬頭:“你相信鬼見愁說的話嗎?”
一片沉默中,聽到了他清冷的聲音:“你相信我就相信。”
“我不知道。”
於喬第一次感覺到有點迷茫。
她對於自己的醫術一貫自信,她是整個醫學院最年輕的博士生,畢業以後在千人之中當上了軍醫,跟隨特戰部隊南征北走,在她手下被救活的人沒有一千也有八百,甚至有人戲稱她為神醫。
時間久了,她理所當然的認為,自己的醫術很精湛,就算是醫者不能自醫,她也覺得是很正常的事情。
她知道這個世界上還有她很多不知道的醫學知識,可當她被全盤否定的時候,尤其是鬼見愁那個鄙夷冷漠的眼神,讓她覺得自己受到了莫大的侮辱。
她甚至於第一反應就是懷疑鬼見愁的醫術,是不是真的如別人所說的那麼神奇,還是隻是浪得虛名,所以她才沒見過這樣把毒藥混在一起的配藥方法。
“其實既然已經來到了這裏,你或許應該選擇相信他。”方長卿忽然開口,“橫豎都要有個結果,不如賭一把。”
“那如果輸了呢?”於喬抬頭看他,眼裏似蒙著一層霧。
方長卿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伸手拉起她,帶著她重新回到木屋。
孫婧雪正急的直跺腳,看見他們進來,急忙上前想去拉於喬,卻又想到她得的可能是瘟疫,迅速把手收了回去:“姐姐,你就別和師父較勁了,你要相信他的醫術,對他說幾句好話就是了。”
於喬抿了抿唇。
方長卿鬆開她的手,到了桌子前,拿起那枚藥,對著鬼見愁道:“不知可否再賜一粒一模一樣的藥?”
“這樣一顆藥足矣。”鬼見愁看方長卿還算客氣,回答道,“你要兩顆做什麼?”
“這藥乃是百毒所製,我娘子懷疑也是理所當然,既然大夫不肯解釋其中緣由,那我隻能先為她嚐試一下。”
說完,他竟真的將藥往口中喂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