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喬手一抖,差點沒將藥瓶子給摔在地上。
她鎮了鎮神,將藥瓶放好,才垂眸道:“洛陽雖好,終歸比不上京城,更何況你中了毒,我一個女子,來回帶著你怕是有些吃力,正巧魏康盛也去京城,倒不如一路結伴,他還能幫襯一二。”
方長卿良久沒說話。
於喬忍不住抬頭,正撞進他眼中,他臉色蒼白,可一雙幽深的瞳孔像是能看透人心,直直的落入了於喬心底。
於喬心虛的移開了視線。
“好。”
聽到方長卿答應,於喬才在心底鬆了口氣。
他莫名提到洛陽,她還以為自己開醫館的事情被發現了。
於喬想到醫館,一時有些惆悵。
也不知道那醫館何時才能建成,自打洛陽知府帶著夫人離開之後,他手下負責監工的人就一直沒來消息,本想著此次順帶去洛陽看一眼,催著趕緊動工,好盡快將醫館建成,可現在看來隻能暫時打消這個想法了。
若是被方長卿知道,隻怕就真的再也走不了了。
這是個男尊女卑的時代,盡管她再有能力,可以養活自己養活孩子,也不能輕易離開丈夫和家庭,更別提離婚了。
可她不能再一直這樣留在這裏。
先不說日後會遇到什麼,且是她的醫術,也不能一輩子荒廢在這裏的小村莊裏。
她想要過自己的人生,為更多的人看病。
她眼神閃了閃,忽的對著方長卿道:“若是我日後常常出門幫人看病,賺來的錢可以貼補家用,你會同意嗎?”
方長卿似有些累了,蒼白著臉靠著墊子,搖搖頭:“就算是同意,娘也不會同意。你畢竟是嫁進來的人,哪兒有整日往外跑的道理。”他頓了一下,“何況你整日在村子裏,又有多少人會千裏迢迢的來找你看病?”
確實如此。
於喬眼裏的光黯淡下去。
果真是走不通的一條路啊……
她看著方長卿。
其實他待她不差,隻是性子疏離清冷了些,若真的離開了,日後也不定能找到比他更好的夫君。
“我們明日便啟程吧。”方長卿開口,打斷了於喬的心思。
他說完這話,已經閉上了眼睛。
於喬隻能將心中彎彎繞繞的心思先給壓下去,她甚至有些自己都想不通的竊喜。起碼現在當務之急是給方長卿解毒,至於其他的,可以容後在考慮。
她從不知道,自己也會有做事如此猶豫的時候。
她托人去告知了魏康盛一聲,魏康盛傳來了口信,說明日在村口走出五百米開外的小木屋等他們。
這一夜,兩人皆睡得不是很安穩。
於喬心中有心思,而方長卿則總是半夜咳醒,半夜於喬還給他又喂了一次藥,才算稍稍平息了一些。
翌日一早兩人就出門了。
這一次徐鳳嬌自然不敢攔著,方眉也沒出來,倒是兩個孩子,不知打哪兒知道了方長卿中毒的事情,哭鬧著要出來見爹爹,被徐鳳嬌硬是關在了房間裏頭。
於喬帶著方長卿到了村東頭,約莫走了好幾盞茶的時間,才算是看見了魏康盛口中的那個小木屋。
於喬讓方長卿先在外頭等著,自己去敲門。
然而敲了好幾聲,都沒聽見有動靜。
她回頭看了方長卿一眼,然後推開了門。
門並沒有鎖上,吱呀一聲就打開了,迎麵而來的是縈繞在空氣中的血腥味。
於喬脊背緊繃,在原地等了幾秒,確定沒有人會跳出來,才小心的踏進了木屋。
木屋裏一個人都沒有,隻有地上有一灘血跡。
於喬蹲下身仔細看了看,血還沒有凝固,手指一碰尚還帶著溫熱,看來是有人才在這裏受了傷。
是魏康盛嗎?
於喬喊了幾聲,並沒有聽見魏康盛回應。
這小木屋不大,一眼看去屋內一目了然,並沒有魏康盛的影子。
於喬隻得走出去,對著方長卿將裏麵的情況原原本本說了一遍。
方長卿微微皺眉:“若真是他受傷了,既然不在屋中,想必是逃了出去。”
“那應該就在附近,不會太遠,我去找找。”於喬說完就要走,被方長卿拉住了胳膊。
他臉色一沉:“你不會武功,若是碰到殺手怎麼辦?”
“那萬一魏康盛逃了倒在路邊上呢,他受了重傷的話,不能及時救治可能會死。”於喬抿了抿唇,“我會盡量小心,隻要一聽見動靜就跑。”
方長卿深深的看著她,顯然是不相信她的說詞。
兩人僵持在原地,於喬心裏越發著急,恨不得立刻甩開他的手:“放開!”
不遠處傳來嘩啦啦的腳步聲。
兩人心中同時一驚,皆噤了聲,同時朝著聲音的方向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