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喬到達丞相府,已經是申時了。
葉歡安排的地方較為僻靜,而丞相府則是在離皇城很近的地方,但這一路馬車幾乎沒有感受到顛簸。
不僅如此,這馬車內極為豪華,茶水糕點也是一應俱全,加上這馬車內的裝飾,於喬覺得,這位曹丞相恐怕不像傳聞中的如此清廉。
於喬下了車,管家領著她往裏走,於喬仔細觀察了,這府內丫鬟小廝不少,衣著皆是考究,比之百姓要好上不少,有的看上去都快趕上官家小姐了,可見應是一等或二等丫鬟。
她們是不作活的,隻跟在主子身邊,碰到個好的主子,便是享福。
於喬看見她們站在幾個粗實下人麵前,不知道在說些什麼,但看那趾高氣揚的態度,就知她們身份不低。
她隻看了一圈,便垂下了眼眸。
管家從後麵餘光看去,就見她低著頭一副眼觀鼻鼻觀心的模樣,心中頓時滿意了幾分。
這女子脾性倒是不錯,而且很懂禮,不像是小門小戶出來的。
把於喬帶來丞相府之前,下麵的人自然是摸清了她的身份,一個從村子裏來的大夫,不知道為何有別人不懂的醫術,還有那些不知如何配置的藥丸,據說很有奇效,在洛陽開的醫館也是赫赫有名,醫治了很多別人都認為治不好的病。
加上後來葉歡帶來了藥,吃下去過後竟是比禦醫開的藥都要好,曹丞相心底對她更是相信。
所以無論如何,這次也要將於喬帶過來給他看病。
管家將於喬帶到臥房,卻沒有進去,屏退了眾人。
於喬走進去,就聞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飄散在空氣中。
一個沙啞的聲音響起:“可是仁心醫館的方夫人?”
這聲音猶如刀鋸木頭一樣,聽起來讓人渾身起雞皮疙瘩。
於喬聽著直皺眉頭。
她到了床邊,才發現說話的人竟然隻有三十剛出頭的年紀,模樣生的白俊,隻是被病痛折磨的整個人太瘦,臉頰兩側像是凹進去了,整個人浮現出一絲死氣。
這臉色分明是氣虛之兆,而且似乎久病虧空。
曹丞相聽到腳步聲,緩緩睜開眼,目光渾濁,好一會才有了焦距:“沒想到夫人還如此年輕。”
“年輕又如何,隻要我能治好你就行了。”
於喬淡淡道。
曹丞相直起身子,激動的都咳嗽起來:“我,我的毒可以解?”
“我隻能說盡力而為。”
於喬走過去,坐下來為他把脈,這一把脈,頓時眉頭緊皺。
毒已經比她想象的更深了。
“你最近吃了什麼?”於喬還是這個問題。
曹丞相想了想,最後無力的搖搖頭:“幾乎什麼都沒吃。”
“我聽說,你夫人給你熬了粥?”於喬試探著問。
曹丞相忽然間激動起來,麵色驟變,聲音也大了幾分:“不可能!”
急火攻心,他又是哇的吐出一口血來!
他身子驟然倒下去,麵色蒼白,卻還是執著的拉著於喬的胳膊:“不會是她的,她待我極好……”
他說著說著,不知忽的想到了什麼,麵色白了一下:“算了,我的身體我自己有數,夫人請回吧。”
說完他就收回手,閉上眼不再說話了。
於喬微微蹙眉,沒想到他會說出這番話來。
她張口:“可你的毒……”
“老李。”
曹丞相喊道。
守在門口的管家立刻推門進來,在看見地上的血時驀然一凜:“老爺!”
“送客。”
管家一愣,看向於喬。
於喬搖搖頭。
管家眸中浮現出失望,垂下眼眸讓開了路:“方夫人,請吧。”
於喬深深看了曹丞相一眼,走了出去。
兩人一出門到院子,管家就立刻問道:“我們老爺的毒……真的無藥可解了嗎?”
“不是。”
於喬看著管家驟的亮起了眼神:“隻是你們老爺自己不想活。”
“什麼意思?”管家一臉茫然。
於喬將剛才的事情告訴了他,然後道:“我現在懷疑,這件事就和你們夫人有關,你能不能把他們的事情告訴我?”
“老爺和夫人的事情,我也不是很了解。”誰料管家卻道,“老爺一直都是一個人,然後在二十歲那一年,出了一趟門,就帶回來現在的夫人還有肚子裏的小公子。我能看得出來,老爺很喜歡夫人,甚至為了她,這十多年沒有再娶過任何一個女人。”
“那夫人呢?”
管家猶豫了一下,垂下眼瞼不知道在想什麼,許久才抬頭道:“夫人……夫人是個很特殊的人。”他頓了頓,“不如我帶您去見見夫人?也好看看這毒究竟是不是和夫人有關。”